好似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感覺。
心口跳動的力道,一聲一聲清楚而激烈地撞動著心房。全身的血液好似都沸騰起來,視線、感官,好似隻有那個女子隨風飄舞的身影,好似要乘風歸去一般。
不自覺間,他已邁動了步子,待反應過來時,他已伸出手來從身後圈住了那道令他魂牽夢繞多時的身影,那一刻,他心裏有一道聲音在清晰地告訴他:他要她,這一輩子,永生永世都隻成為他的女人!他,愛上她了。
“嫁給我。”
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柔到幾乎要溺出水來。蘇霽月渾身一震,瞳孔之內好似被什麼東西一下擊散。
“我們已經成過親了。”
“這一次,是我想娶你。”他伸出手來,將蘇霽月的身子轉了過來,女子霽月清風一般的麵容就這麼出現在他的眼底。
蘇霽月這個名字,他曾經咀嚼過多次,隻覺著名字與她不配。可當他一點點深入,一點點了解這個看似倔強、清冷無堅不摧的女子,才終於發覺,原來這世上最配她的非“霽月”二字莫屬。
如明月般燦然的女子,心性堅韌,視情義為性命,她會為了他一句信任披上戰袍衝上戰場,也會因為他的一句心有所屬,脫下嫁衣,灑脫放下一切。
她與旁的女子從來不同。她活得任性卻也活得有血有肉,在皇家這樣一個大染缸裏,在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勾心鬥角之中,她心中堅守的純真、情義,便成了最寶貴的存在。
為一份恩情,她肩扛一國存亡之重擔,為他一份相信,她隻身破城安門十萬大軍之圍。同樣為背叛她之人,她毫不猶豫六親不認送其上刑場,即便那個人是她的親生父親!
她美的時候,美及極致,即便外表無鹽依舊萬丈光芒,不是霽月又是什麼?
“我想讓你做我的妻子,當我樓宸的女人,生同枕死同穴,生死不離。”
蘇霽月眸光輕輕顫動了一下,清澄的眸中好似有水光漣漪:“你什麼意思?”
樓宸沒有說話,隻是轉而執起她的手來,十指緊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蘇霽月驀然低下頭去,忍住眸眶的濕意,猛然間掙脫開他的手,背過身去道:“你是有妻子的人,難道你忘了?”
樓宸唇瓣一緊,上前一步拉住她:“我從沒有碰過她。這場婚事本就是因為你當初的離開而促成的一場政治聯姻,非我所願。”
“可是莫麗莎嫁給了你,難道你不應該對她負責?”
“你我的事情,與旁人何幹?”樓宸抿緊了唇開口道,“她是莫秦的公主,在莫秦國君送她出城的那一刻,她就注定是犧牲品。而我所做,隻能是給她豐衣足食、優越的一生,旁的,我不可能給她!”
“這樣對她公平嗎?”
“難道對我就公平了嗎?”樓宸鳳目凝在她的麵容上,伸出手來撫上蘇霽月的臉,“月兒,這是亂世。你記著,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絕對的公平絕對的對錯。麗莎的職責就是為南朝和莫秦帶去公平,而我的職責,就是守護住我的心愛之人。心隻有一顆,我給了你,就永遠不可能給別人!”
蘇霽月垂下眸光,本來想去提及蘇瑤光,可誰人又沒有過去?
她是他心裏的白月光不假,可是人總得向前看吧?
她抿緊了唇瓣:“你我已經決裂過一次,我的脾氣你應該懂。我見不得背叛,眼裏融不進一粒沙子。戰王爺,你是一國皇子,皇親貴胄,倘若有一日你登上高位,身邊必定美女如雲,而我是決不允許自己與第二個人分享夫君!”
樓宸眸光輕輕動了動:“我不會碰她們。”
蘇霽月轉過頭去,視線轉向遼闊的海域,這一片漫漫黃沙好似將她的記憶拉回那一段暗無天日、瀕臨死亡的日子,是他一路背著她,給了她生還的希望,讓她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
在那一刻裏,感情純粹,沒有任何雜質,可是一旦出了那片沙漠,一切似乎都變了樣。
真摯被戴上了別有目的的皮囊,生死相依也成了一場笑話。
蘇霽月抿緊了唇瓣:“我從來不信承諾。”
她邁步走遠,海浪拍打在海灘上的聲音一下接著一下,像是有節奏的鼓樂,可她的心卻半點也開闊不起來了。
樓宸立在她身後,一時之間,腳步好似如灌鉛一般邁動不了分毫。
他抿緊唇,眸底好似結了一層寒霜。好片刻之後,他忽然轉過身去,離開了這裏。
蘇霽月回頭的時候,身後已然沒有了樓宸的身影。她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苦笑,抬起頭來看向寬闊的藍天。
這樣也好,他們還隻是從前那般的合作關係。她沒有勇氣去涉獵這些皇家男人複雜的人脈關係,更不想成為他們登上皇位的犧牲品。
她隻想無聲無息,完成南疆人的依托,自由離去。
在沙灘上待到了下午。
眼看著天色一點點暗了下來,蘇霽月這才回到大嬸家。
不過樓宸卻不在。一同不在的還有大叔。
大嬸告訴她樓宸陪大叔一起出去了,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蘇霽月也就沒有再問。
等吃過晚飯,眼看著夜已深,蘇霽月便沒有多等,自顧睡去了。
她這一覺莫名其妙的睡得沉。居然就這麼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
恍然間醒來之時,她下意識看向身側,發覺空空如也,不自覺的伸手摸去,居然觸到一手冰涼。蘇霽月猛然間坐起身來,來不及過多修整自己,便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