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黑,她看不清來人的容貌,隻能看見一個人立在自己床前。
也虧得這半年學醫的路,使得她膽子大了不少,否則大半夜的見著一個大活人立在床邊非嚇死不可。
“是你?”那人聲音尚透了些虛弱,不過的的確確是當日帝都初見她所聽到的聲音。
“眼力勁這麼好?這樣也能認出我?”
蘇霽月掀開被子起身,摸索到旁邊案上準備取火折子點燈。但手剛剛觸到火折子便覺出手腕一涼,她驚異回頭,那人的聲音已近在咫尺:“等等……”
他的聲音似是有些急促,蘇霽月抬起頭來,借著月光約莫看清了他麵上的神色,隻覺得他眼底好似有一絲灰敗之色。
待接觸到她的視線,他倏爾就鬆開了扣住她手腕的手,淡淡移開半步:“點吧。”
聲音已然透著冷淡疏離。
蘇霽月點燃了燭火,回頭卻瞧見那人已經入了內室。
於是她端著蠟燭來到內室,將內室的燈也一並點亮了,看他坐在床邊,垂眸不動,這才走近道:“鬼王可覺得哪裏難受?需不需要我給你把把脈?”
樓宸抬起頭來,一雙眼睛隻在她臉上掃了一眼便移開,帶了些嗤笑:“你還懂醫?”
蘇霽月挑起眉來:“從前不懂,但這大半年我學了一些,你身上的箭就是我拔的。”
“這般說來我的命是你救得?”
蘇霽月聽著他說話陰陽怪氣的,心頭不免也生出一絲惱意:“是你手下那幾位將軍求著我救得,怎麼?看鬼王這滿臉的不情願,是嫌棄了?”
樓宸別開臉,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你出去,把他們叫來見我。”
這姿態!
蘇霽月也懶得多說什麼,直接就將手裏的燭火往旁邊一放:“在此之前鬼王能否吩咐下去替我單獨辟出一間大帳來?我的身份你也清楚,在這滿是男人堆的軍營,多有不便。”
“不必了,今晚我就讓人送你出去。”
蘇霽月忍不住擰眉,隨後卻是突的一笑:“好啊,反正鬼王眼下也度過了危險期,我在還是不在也沒什麼大作用了!”
說完,她便轉身往外走,嘴裏卻忍不住嘀咕:什麼玩意兒!
她千裏迢迢被找來給他治病,還守了他三天,居然換來的就是這個結果。
就算他曾經救過自己一命,眼下算是相抵了,那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待人態度。
蘇霽月走到營帳外麵,直接讓侍衛去喊那幾位將軍,自個兒便隨便找了個地兒溜達了。
當日她可是求著這人帶自己走,可他連理都不理會自己,這回她都救過他的命了,他竟然還是這副姿態,好像她上輩子欠他似的!
雲毅一行人得知消息後匆匆趕來,看見樓宸安然無恙坐在床邊,一個個是又驚又喜。
“王爺,您真的醒了?”雲毅最先上前,對著他看了又看,確定他的的確確是醒了,這才放下心來。
樓宸抬起頭來看眾人一眼,嗤笑了一聲:“難道你見得還是鬼不成?”
“我不是這個意思……”雲毅喜道,“花大夫說你今晚會醒,我們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懷疑的,沒想到你果然醒了。”
“她?”樓宸冷冰冰丟出一個字,收回視線,“眼下軍營是什麼情況,您們與我說一說。”
四人對視一眼,還是雲毅開口:“王爺,眼下大哥去莫秦為你取解藥了還沒回來,至於軍營裏頭,一切都還好,我們壓下你受傷的消息沒有透露出去,所以下頭的人也不知道……”
“雲深去莫秦?什麼時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