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笑過之後,房間裏的空氣就愈發地凝澀起來,靠在白昕身上,程徽很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緊張和戒備。幾乎是不由自主地朝前方望去,雖然她根本不清楚聲音的來源。整間房裏,突然出現的桃花花瓣灑得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漂浮來空中,襯著房間裏雪白的色調雖然有些詭異,倒也意外的好看。程徽也不清楚,為什麼在身處險境的情況下自己還有閑情逸致去欣賞落花。但在她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手已經伸向了浮在她眼前的一瓣桃花。
“小徽!”哪想白昕在她指尖就要觸到那花瓣的一瞬間忽然出手阻止。
“嗯?”程徽扭頭看他,眼神還是一片迷茫。而就在她扭頭的一瞬,那瓣桃花忽然就“啪!”的一聲炸開了。突然的響聲讓程徽條件反射似的捂住耳朵縮進白昕的懷裏。盡管隻是極短的一下,卻讓白昕結結實實地愣了一愣,異樣的感覺從他心頭一閃而過,快得讓他根本來不及抓住。
“有什麼話就快說啊,一會可就沒機會了哦。”那聲音忽然又怪笑起來。清楚地感覺到由她笑聲所帶來的強大的迫力,程徽不自覺地抖了一抖。
“哪裏哪裏,比起你來,我們的時間夠用得很。”白昕仍是一副慵懶的笑意,好像絲毫沒有把那聲音的威脅放在心上。
“嗬嗬,白昕啊白昕,你還真是自信得很呢!”聲音說著,程徽忽然就敏感地覺得自己被什麼視線裏裏外外掃視了一周。“我看啊,你懷裏的這丫頭眼看著就要頂不住了哦。”
“嘖嘖,應該是你家那位快要頂不住了才對吧!你說呢,墮入妖道的桃花仙。”說這話時,白昕眉眼彎彎的,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卻一字一句咬得分外清楚,“光緒五年,桃花縣縣令於書文先後從其轄地騙走童男童女數對獻給上司或轉賣給富商做殉葬品,被其轄區百姓發現後毆打致死。可這樣的人卻很幸運的得到了桃花仙子的垂愛,不但得以保持屍身百年不腐,多情的桃花仙子甚至不惜自墮魔道,企圖用禁忌的巫術讓他複活。當真是讓人感動哪!可是不知仙子有沒有想過,於書文生前就背負著累累血債,死後為了他的複活又添上了這麼多的條性命。他不過凡人一個,這麼重的債恐怕就是複活,他也承受不起吧!”白昕一口氣說了許多,彎起的眼睛裏看不到一絲笑意。
“哈哈哈——別在這裏假慈悲了!死在你白昕手下的冤魂還少嗎?白昕,我倒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悲天憫人了。”聽了白昕的話,那聲音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忽然放聲大笑起來。
“說笑了吧,仙子,白昕所作所為不過“盡職”二字而已。”白昕笑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程徽一眼,“要說跟你一類,我白昕自問還沒有這個膽識。”
“隨你怎麼說吧,反正也是要死在這裏的人了,討論我們是不是同類好像已經沒有太大意義了吧。”那聲音仿佛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
“嘖嘖,我甘拜下風了!仙子這種事情也能做得理直氣壯呢!佩服佩服!”白昕用一貫嬉皮笑臉的口氣說著,可挨著他的程徽卻明顯感覺到了他開始急促起來的呼吸。
她早已經說不出話來,可心裏卻十分清楚那聲音決不是在說大話。他們現在完完全全的陷進了她的“場”裏,在這種“場”裏他們能力是要大打折扣的。更可怕的是,對於這個“場”裏會出現的危險他們也是難以預知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場”裏的一切都是以締結“場”的人的意誌為基準的,締結者能力的大小與意誌的強弱則直接關係到“場”的威力。而他們現在麵對的這個“場”的締結者,顯然不是一般的強悍,無論是從能力還是意誌上來說。程徽隻覺得四周的空氣似乎已經凝成了膏狀,壓迫得她幾乎無法呼吸,身體裏的東西似乎也要在這種強大的壓力下從某些出口中爆出一樣,身體上的痛苦讓她忍不住抓緊了白昕的衣服。
“嗬嗬,小美人都成這樣了,你倒還有說笑的精神呢。”那聲音似乎在掩口偷笑。
“嘖嘖……”白昕的喘息聲明顯了起來,“我說仙子……你打算這樣擠出我們的眼睛嗎?真虧你下得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