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是個“富二代”。
我12歲剛遇見他時,還不知道“富二代”這個詞,隻知道他可以一夜之間變出很多我們要吃上半年才能湊齊的“奇多三國卡”,過不了幾天他就會換一個新的書包。那時候,我喜歡跟他待在一起。
當時我是個胖子,虛胖,沒什麼力氣不說,還隔三岔五地生病,幾乎每個月都要打一次點滴。最痛苦的是,護士找不到我手背上的血管,所以每次都是一針一針從手上紮到腳上。但我卻喜歡生病,因為阿豪放學後一定會來病房,給我玩他的掌上遊戲機。
因為胖,所以運動會對於我來說是噩夢。當時每個人必須報一個項目,阿豪就建議班主任讓我丟鉛球。結果比賽那天我閃了腰,落下童年陰影,每逢運動會我都會覺得腰痛。我當時寫作文特快,質量也高,後來找到了用武之地,在運動會的時候當通訊員,寫100多字的廣播稿。阿豪參加長跑和跳遠贏了一堆獎品和獎狀,為了不輸給他,我寫了幾百篇稿子,最後拿了年級的積極獎。上台領獎的時候,我還不忘對他使眼色顯擺。
我第一次被阿豪領去網吧是在初二,當時就快嚇尿了,覺得未成年人進網吧就跟下地獄一樣。但當我跟他玩人生中第一款網遊的時候,又覺得自己身處天堂。毋庸置疑,我變成了網癮少年,上課下課都跟他泡在一起討論遊戲。當時我沒錢買點卡,他就一下甩給我幾十張。他都是花錢買的頂級裝備,我就常常偷偷登錄他的號把裝備換上去“打怪”。後來他買了限量“坐騎”,我一上線就吵著跟他組隊,感覺所有的玩家對我都是羨慕嫉妒恨,我臉上跟貼了金箔一樣亮堂。
網遊一直玩到高三,意識到升學壓力後,我才重新啃起書來。於是,整個高三我都沒怎麼搭理阿豪。不過他那個時候早戀,跟他們班的班花膩在一起,也沒時間招呼我。高考成績出來那天,我去找他,我想他可以靠家裏的錢去讀最好的大學,但他告訴我他要轉校複讀了,因為他想考藝術學校。於是,我們的人生軌跡第一次產生分歧,盡管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為了追隨那個班花。
大學畢業後我來到北京,阿豪還在浙江傳媒學院讀大四,聽說他和班花早在3年前就分手了,然後他的感情一直處於空窗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