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在後院裏,葉淺玉再一次遇見散步過來紀六裏,她立時起身站起來招呼說:“小六哥,可要在這裏坐一會?”她得到紀六裏的肯定答複後,在紀六裏略帶些茫茫然的眼神中,快步往院子門走去。
紀六裏瞧著葉淺玉進了院子門,便自在的坐下來,隨手拿起葉淺玉的雕刀,順著她的大樣,低頭仔細的快手雕琢起來。葉大豐被葉淺玉拉著來當陪客,心裏頗有些不是味道,可是他卻擋不住侄女熱情拉扯。從今天開始,葉家人要防備紀家的小六,這話傳出去,街坊們會認為兩家人又生了是非。葉大豐握緊手裏正在打磨的大樣,瞧一眼眉眼不抬的紀六裏,他緩緩坐下來,見到紀六裏驚動後,微微抬眼衝著他點頭笑著示意。
葉大豐瞧著這樣的紀六裏,望一眼跟著坐下來的葉淺玉,隨口說:“小六,你的雕功不錯,叔叔特意過來跟你請教,還請你多指點一番。”紀六裏瞧著葉大豐手裏的大樣,笑著點頭說:“葉叔,你是長輩,象指教這樣的話,我可不敢當。不過葉叔雕刻時,我在旁邊觀看,有什麼事情,總會多口兩句。”葉大豐和紀六裏說著寒暄話,葉淺玉卻皺眉頭瞧著紀六裏手裏的活,她見到紀六裏低頭重新雕刻起來,眉眼立時舒展開去。
葉淺玉很快的從桌子下麵,新拿出一個做好大樣的物件,挑揀一把順手的雕刀出來,緊跟著低頭開始雕刻起來。葉大豐來回望望兩個年輕人,見到他們專注在自已手上的活計上麵,他跟著低頭細細打磨起手上的大樣。後院裏麵,一時之間,隻有細細碎碎的雕刻輕輕響起來。葉大豐把大樣打磨出來後,他抬眼望見紀六裏眼神溫潤的盯著葉淺玉,而葉淺玉眉眼低垂專注在自已手裏雕刀的移動。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葉大豐心裏很快閃過這樣的一句話,突然他有些緊張起來,趕緊把眼神移向遠處。紀家對紀六裏一向愛重深厚,這事情沒有處理好,兩家幾代交情隻會付之流水。紀六裏瞧著移開眼神的葉大豐,笑著說:“葉叔,我瞧著南弟在手藝上麵有天分,你們做大人的人,是怎樣想的?”學手藝的人,初入行,十個有九個是吃不飽穿不暖。而且手藝這條路,實在不好走,許多人在半路改道。
葉大豐回頭瞧著紀六裏,笑起來說:“也不過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打算,現在由著他的心意行事,他將來要養活一家人時,可不能象這般過日子。”有南邊那條路後,葉懷遠的心思浮動起來,也不再是那個一心一意的想憑著手藝養家活口吃飯的想法。他的心思靈活許多,才有了大量接收旁人手藝寄賣的做法。葉懷遠的心思活動了,葉家周邊手藝愛好的人跟著一塊受益起來,而且是葉淺玉也不用按著葉懷遠的花樣做物件,她可以按自已想法做東西。
葉淺玉放下手裏的活,她站起來動了動手腳,重新坐下來,有些好奇的打量紀六裏問:“小六,你這一次選這樣的時候回來,是專門來相親的嗎?”葉大豐暗歎自家侄女在這一方麵神經比樹幹還要粗,紀六裏瞅一眼葉淺玉眼裏的神情,他沒有多的心思去試探她,直接開口說:“我家兄弟都晚成親,我還沒有到著急的年紀,用不著象盼嫁的女子那般的著急。玉囡囡,我瞧著你倒是應該要著急了,女子可不比男子耽誤得起。”
葉淺玉的臉陰下來,紀六裏瞧著她神情,心裏竟然有了舒暢的感受。葉大豐趕緊把手裏的活,重新的做起來,眼前這兩人,他是一個都不象去搭理。葉淺玉覺得自已和紀六裏是天生的對頭,兩人從來沒有和平共處過。葉淺玉瞪眼瞧著紀六裏,說:“我嫁不出去,又不會賴著要嫁給你,你用得著說這樣的話嗎?”葉大豐手裏的大樣木塊和雕刀落下去,他拉著葉淺玉跳起來閃開去。
紀六裏緊跟著跳離桌子邊,雕刀和大木頭相繼打滾下桌邊。三人重新坐定下來,葉大豐到這時不得不開口說話,他深吸一口氣,轉向葉淺玉說:“囡囡,婚姻大事自有你爹娘為你做主,你是用不著去跟人著急。”他轉頭對紀六裏說:“小六,囡囡年紀尚小,我們家有心想多留她幾年。近年來,女子定親後,等到二十成親的人,已經是一種風氣。我們家的人,想在囡囡的親事上麵,也跟跟這種風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