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楚若言斷然拒絕,“公主若是幫我,被王爺知道,一定會遷怒於公主。”
“那若我袖手旁觀離開,你有幾分把握可以偷得到藥?且不說王爺隨時都會回來,單單是尋找密室,已經讓你焦頭爛額了吧?”南宛然一針見血道。
確實,若非一直找不到密室,他也不敢點燃蠟燭……
楚若言麵有愧色,幽幽道,“公主是見了光亮才會過來的吧。”
千渚墨的臥房他沒來過,找起密室來更是難如登天,黑漆漆跟本什麼都看不見,知道點燈會有危險,卻無沒有辦法。
“王爺帶我進過一次密室,我帶你進去。”南宛然說完轉身,往床的方向走去。
楚若言跟在後麵,心焦道,“公主如此幫我,若……”
“是幫你,是幫我,更是幫王爺。”南宛然打斷他,手在床頭處摸索。
哢的一聲,書櫃處開了道一人多高的門。
楚若言見狀一喜,道一聲“多謝”後,忙快步走了進去。
他深知多留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險,片刻不敢耽擱,到密室中拿了解藥便走。
然而剛到門口未走出去,便聽到千渚墨的聲音在廳中揚起。
“若言和美人兒真是好興致,竟有閑情深夜私會。”
楚若言心下一沉,出去果然見到千渚墨站在地中央,而南宛然則一直守在密室門口。
“王爺,此事是臣一人所為,與南公主無關。”
“南公主?你是南宛若?”千渚墨一愣,眸光霍然轉向南宛然。
南宛然點頭微笑,笑容中除了平時的苦澀,還有幾分淒涼。
她怎麼就忘了,千渚墨美人兒美人兒的稱呼,從未問過自己的名字。
是啊,認識了這麼久,相處了這麼久,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在本王不知道的時候,若言已經和南公主這麼熟了,看來親密之情,已不是一日兩日了吧?”驚訝隻有一瞬,千渚墨很快便恢複嘲弄的笑臉。
楚若言聽他說的難聽,又看南宛然心痛難受,道,“南公主是真心喜歡王爺,王爺不要遷怒於她。”
“喜歡?”千渚墨聽得好笑,“若言,你跟著本王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難道還不了解本王的脾氣?南宛若喜歡本王,本王就要喜歡她麼?她算什麼東西!”
“本王與她不過是玩玩而已,她竟也真當自己是女主人,敢協助你偷藥!”
千渚墨終於把目光轉向南宛然,“南宛然,你明知本王心儀之人是誰,卻故意盜藥,是想讓本王將注意力轉移到你身上嗎?可惜你計謀用錯,縱然沒有金沐夏,本王也不會喜歡你,永遠不會!”
一字一句如刀一般劃在心頭,滴滴落血,南宛然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感覺不到疼痛,隻是全身都麻木的厲害。
她早知道千渚墨的心不會留在自己身上,也知道他風流多情,被冷落的那些天她便都想通了。
那夜被醉酒的他從背後抱住,回頭時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孤冷寂寞,讓她生出隻要陪著他就好的衝動。
不愛也可以,愛別人也可以,隻要讓她做個知寒問暖的朋友留在他身邊,她便足夠。
可今夜,卻連這樣的幻想也不存在了。
千渚墨知她一片真心,卻偏要玩弄在股掌,再拿出來羞辱於她。
“我從沒想過可以受王爺青睞,隻是夏公主不曾喜歡過王爺,王爺又何必苦苦相逼?”南宛然深吸口氣,將珍藏在心中良久的事說了出來。
“本王也一樣不喜歡你,你不還是一直賴在本王身邊?”千渚墨表情盡是不屑,極盡挖苦之所能,“本王隻當是哪家家世平平的女子想要飛上枝頭,才如此自甘下賤,沒想到身為公主,竟也可以如此。”
“是,身為公主,我確實賤的可以。”南宛然已經感覺不到心痛,隻是笑,麻木而滄然,“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錯,王爺放若言離開吧。”
“若言?叫得倒是親熱!本王一個還不夠,你到底希望有多少男人滿足你?恩?”千渚墨笑得輕佻又輕蔑。
表麵上不動生色,心裏卻因為南宛然叫的那聲若言,平生出幾分怒氣。
怨氣一生,便越看楚若言越不順眼,想到他勾搭了金沐夏不夠,還要連南宛然也一起。
千渚墨飛快出掌,朝楚若言襲去。
南宛然挺身而出擋住。
電光火石之間,千渚墨本有有一萬次機會可以收掌,卻硬是打了上去。
南宛然口吐鮮血,緩緩倒地。
楚若言忙上前抱住,“南公主……”
“沒事……”南宛然淒楚的笑著。
她知道以千渚墨的武功,剛才想收掌是完全可以收住的。
這真是毫不留情的一掌。
“王爺,南公主真心待你,你就算不喜歡她,也不該如此傷她!”楚若言抬起頭,恨聲道。
就算念及麵前所站之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是主子,也忍不下怒氣。
“真心待我的人那麼多,若我要一一憐惜,豈非用盡此生都不夠?”千渚墨笑意宛轉,“既然你們如此郎情妾意,本王便把南公主賜予你,擇日成婚吧!”
“謝王爺美意!”楚若言平時溫和,若真倔起來,也是八頭驢都拉不回來的主。
他說完,抱起南宛然,朝門外走。
“解藥留下!”千渚墨背對二人冷冷道。
楚若言將藥瓶狠狠摔在地上。
……
楚若言出染墨宮不遠,迎麵碰到準備回宮的談幽。
“幽王可否幫臣將南公主送回宮,事不宜遲,臣想馬上去太醫院取藥。”楚若言急急道。
他身上連顆止血丹都沒有,再耽擱下去,恐生更多變故。
“楚太醫盡管放心,把公主交給本王吧。”談幽並沒有多問,便答應下來。
他接過南宛然,施殿輕功離去。
……
南宛然在床上躺了三天,傷勢才好得差不多,可以下床走動。
她披了件披風,正打算出宮走走,談幽卻來了。
“聽楚太醫說娘娘的傷勢已經好轉不少,本王來看看,順便送些補品給娘娘補身。”談幽客氣道。
說完,便吩咐了兩個一起來的小太監,將補品呈上來。
“這是千年雪參,本王去蒼雪國那年親自上雪山采的,治內傷非常有效。”
“多謝王爺美意,本宮感激不盡。”南宛然輕施一禮,命宮女將補品收好,與談幽一同落座。
“娘娘那日受傷的原因,本王之後聽楚太醫提過……”談幽開門見山道。
南宛若麵色一凜,強裝鎮定道,“不知王爺都聽到什麼傳言了?”
“南公主似乎與攝政王關係不錯。”談幽意味深長道,不再稱南宛然為娘娘。
南宛然本來不敢相信,向來守口如瓶的楚若言,會輕易告訴談幽自己的事。
但見談幽說的頭頭是道,又胸有成竹,不信也要信了。
“幽王此行所為何事,不妨直說。”她斂去笑意,一本正經問道。
“公主可聽過籠中鳥?”談幽微微勾唇,“對於喜歡的東西,公主覺得是該放任他自由,還是牢牢鎖在身邊呢?”
牢牢鎖在身邊嗎……
嗬……
南宛然自嘲的笑了,“金絲雀價高心傲不易得,本公主沒那種運氣,也沒那種能力留住。”
“能力是要通過努力來提升的,不試試又怎麼知道?本王以為以南公主的心性,應該不是輕易認命的那種人。”談幽道,“想要的東西,就不要放手,不然以後數十年人生漫漫,公主都要用來後悔嗎?”
南宛然錯愕的看著他。
對方臉色淡然,唇邊掛笑,好似閑話家常,完全看不出心中翻湧的情緒。
就像,千渚墨。
除了酒醉,他在自己麵前情緒波動幾乎沒有,永遠是笑著叫美人兒,溫柔似水。
除了那夜……
回憶如潮水湧進腦海,雖過去幾天,南宛然仍覺得心痛到無法呼吸。
“幽王如此說,是想幫我嗎?”她定定看著談幽,意圖將男人看透,卻是徒勞。
“本王從來不幫無用之人,也不會無條件幫人……”談幽眉峰微揚,“公主需要本王幫忙嗎?”
“想要的東西,要握在手裏?”南宛然問道。
“這是勝者的優待,我想,公主應該不想永遠當敗者。”談幽自信非凡道。
“若他不願意呢?”南宛然又問。
談幽但笑不語,端起桌上茶杯,輕啜了一口,然後才揚起笑容。
“留不住心,卻總能留得住人。”
心都留不住,要人有何用!
如果是金沐夏,一定會這樣回答談幽吧。
南宛然這樣想,心中越發淒苦。
她和金沐夏,確實不一樣。
“是啊,留得住人,也總比什麼都留不住好。”
“英雄所見略同。”談幽含情含笑的目光定格在南宛然臉上,“從第一次見麵,本王就覺得,和南公主是一路性子的人。”
一路?
南宛然笑。
或許是吧。
曾經,她沒能留住武功,也沒能成為寵妃,
現在,她不想再失去心愛的東西了。
……
月色如雪,將濃墨重彩的禦花園染得猶如白晝。
陌淩蹲在花叢後麵,隻露出兩雙漆黑的眼睛,盯著對麵亭中的二人。
男人背對著她的方向,白色錦衣,隻憑背影便能認出是談幽。
女子正對著陌淩這邊,月光下的臉蛋挺漂亮,雖然稱不上絕色,卻也是美女一枚。
“表哥……其實……”女子開口說了長長一斷話。
陌淩隻聽清楚四個字,其他都隨風飄走了。
她皺眉,越擰越深。
女子張嘴。
談幽開口。
二人對話半晌,陌淩一個字都沒能再聽清。
她不管不顧的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