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飛沉靜的眼神閃過一絲詫異,死死的盯著陸衝身上的傷口。
本以為陸衝也會毫不猶豫的射擊自己的心髒……沒想到……
任誰都看出來了,陸衝對他手下留情了。
癱坐在地上的雷霆見狀鬆了口氣:“平局。於飛你不要再打了,剛剛是衝哥故意讓著你。不然你未必能夠像衝哥那樣躲避過致命一擊。”
於飛神色複雜,並沒有說話。
雷霆又道:“雖然場麵上衝哥傷勢比你重,但是作為一個戰士。於飛其實你已經輸給衝哥了。”
雷霆說的很直接,絲毫沒有給於飛麵子。
於飛深深呼吸,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作為一個戰士,自己的確是輸了。
於飛正要開口說話。
忽見陸衝嘴角閃過一個邪魅的笑容。
自信,從容,邪惡。
雷霆和於飛都吃了一驚。
莫非陸衝還要繼續戰鬥?
雖然陸衝受了重傷,但是他可是兵王啊。兩個人的槍都沒子彈了,如果和於飛打格鬥戰的話,於飛的確不是對手。
陸衝笑容未止,舉著自己手裏的沙漠之鷹,然後走到了這於飛的麵前,抬槍抵在了這於飛的額前。
於飛大驚。
雷霆也吃驚不已。陸衝要幹什麼?槍裏不是沒子彈了麼?
看著他們錯愕的看著陸衝。
整個場景,像是一副被人封訂起來的油畫一般。
一個風雨飄搖電閃雷鳴的夜,一個被荒廢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舊工廠,一場慘烈的戰鬥,一地的死屍,一個半癱在地上的壯碩漢子,一個被人用槍抵著額頭的瘦矮個,還有一個一臉蒼白,卻咬緊牙關,像是死神一般,主宰著一切的黑衣男子!
陸衝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濃厚了:“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要用一把沒有子彈的槍指著你?”
於飛不語,默默點頭,算是承認了。
陸衝嗤笑道:“看來你們的新任兵長沒有好好的教你們啊,今天我就好好的給你們上一課。”
陸衝冷哼一聲,隨即將槍口對準了天空,然後扣下扳機。
“碰!”
火光夾著濃煙從槍口噴射出來。
於飛整個人都跳了一下。
雷霆也跟著大驚失色。
原來陸衝的槍膛裏有九顆子彈!
剛剛第八槍他就完全可以幹掉自己……現在第九槍,更是可以直接屠殺自己!
於飛垂下了頭,他知道自己敗了。徹底敗了。
陸衝吹了吹槍口上的煙氣:“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射擊你的手槍了吧?”
於飛點頭。
陸衝道:“記住了。作為一個狙擊手,特別是一個頂級的狙擊手。永遠要保護好自己的槍,對於死神級狙擊手來說,槍比他的生命還重要。如果你還想在槍法上更進一步,就必須對槍有更深的感情,把它視作自己生命的全部而不是一個部分。”
於飛渾身一震,仿佛被什麼東西給震撼到了。半晌後他雙手抱拳,深深一揖:“多謝兵長教誨,於飛受教了。”
他終於說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接下來他說了第二句話:“今天我於飛輸了,輸的心服口服。要殺要剮,全憑兵長決斷。”
說完於飛閉上了眼睛,一副赴死的神情。
凝望著這張熟悉的臉盤,陸衝不由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共患難的經曆一幕幕的在心頭閃現……
陸衝微微歎息一聲,他終究下不了手。
他們,是有過命的交情,這麼些年,誰沒救過誰?誰有沒未誰擋過子彈?
他們無情,但是陸衝卻做不到無義!
“有生之年,你們永遠不要踏足華海半步!”陸衝一臉的蒼白,這會兒,他終於是說出了今夜最重的一句話。
陸衝再也不看這站在自己麵前的於飛以及那個癱坐在地上的雷霆,取回了那個之前被子彈震飛到一邊的鯊齒,然後和那個右手裏的沙漠之鷹,雙雙重新放到了自己的腰間,一道電光劃過,陸衝眼裏血絲觸目的猩紅。
不再言語,陸衝孤身一人來,孤身一人去。
他踏入了這黑夜之中,最終慢慢的消失在了這黑夜苦雨之中。
於飛呆呆的看著那個背影,半晌眼角忽然濕潤了。
剛剛那兩手,自己是多麼的自私,而陸衝是怎樣一種強者的心態和寂寞?
相比之下,於飛隻覺自己在陸衝麵前格外的渺小,甚至有點卑微。
雷霆這時候強撐著站了起來:“厲害,厲害啊。兵長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厲害。我越來越發現自己過的多麼窩囊了。”
於飛淡淡道:“走吧。”
隨即,兩人也緩緩的消失在雨夜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