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車到了東方紅廣場，四個人跳下車，深吸了一口氣，馬上有無數的塵灰入了肺。他們信步來到東方紅廣場。隻見廣場有三個足球場大，被東方紅路一分為二，路北的部分大而路南的小。四周由金屬護欄隔開，東西南北分別有幾個小門，供遊人出入。他們四人由南廣場穿過馬路來到北廣場。踏在巨大的青石鋪就的路上，伯素有一種說不出的愜意，這跟腳踏鄉間小道的感覺完全不同，這裏有腳踏祥雲之感，讓人滿足，卻又有一種淡淡的悵然若失，滿足的膽戰心驚，愜意的虛無縹緲。適逢節日，廣場上人不少，秋日暖暖的陽光均勻的灑在無所事事的人身上，讓他們更加慵懶，在地上輕輕的蠕動著，或者懶散的倒在長凳上。隻有充滿活力的孩子們歡快的揮灑著自己的快樂，笑聲直入霄漢。“鴿子！”韓煙叫道，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伯素果然看見廣場北邊停滿了白色的鴿子，周圍圍著一圈人。韓煙拉著他衝向鴿群，遠遠地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鴿屎味。但是這味道顯然阻擋不了韓煙的興奮，他倆撥開人群站了進去。這些鴿子都是從旁邊的鴿籠裏飛出來的，在人圈中得意的踱來踱去，看到有誰伸出手來要喂他們，便咕咕的蜂擁而至，直到把東西吃光才會不情願的走開。你給東西吃的時候可以輕輕的撫摸它們，可是一旦東西吃光，再想摸它們，它們就會歡快的躲開，歪著腦袋嘲弄的看著你，像極了風塵女子。韓煙也想摸一下鴿子，可是一問鴿糧要一塊錢一包，隻好作罷。四個人來到廣場中央，找個凳子坐下。剛坐下就有一個女孩兒拿著幾本書走過來說他們是為了給農村蓋學校搞得募捐會，“賣書的錢我們都會捐出去蓋學校，還有給農村孩子交學費。”四個人掏了二十塊錢買了兩本書，女孩兒說他們可以在募捐冊上簽上他們的名字，吳馳隻是在上麵寫了“天涯淪落人”五個字。大約是感覺他們有錢，一下子湧上來5、6個孩子，有的伸著髒兮兮的手要錢，有的拿著一份報紙高叫著“太行煤老板，24輛寶馬嫁閨女！老板，買份看看吧！”“蕭宜市長家中藏百萬元現金！老板，買份看看吧”……嚇得四個人落荒而逃。
恰好看見有一個地下商場的入口，四個人便鑽了進去。地下商場由防空洞改建而成，順著樓梯往下走，兩旁全是小攤，賣小首飾圍巾帽子襪子打火機假煙盒，不一而足。攤主們一看到人，全都發了瘋似的叫賣，甚至直接上手拉。四個人好容易闖出重圍，再往裏走，發現空間豁然擴大，滿眼望去，一排排全是商鋪，被圍在滿是“口”字的鐵貨架中間。鐵貨架的每個“口”裏都掛著一個衣架，衣架上襯衣牛仔褲毛衣毛褲秋衣秋褲西裝喇叭褲書包皮帶應有盡有。每個商鋪裏都有一兩個腰栓腰包的賣貨人，一邊招呼著身邊的客人，一邊注意著鋪裏無人照顧的客人，同時不時的拿眼睛掃外邊，看見有路過的人馬上叫一聲：“過來看看吧，最新進的褲子，看看有沒有適合你的。”一心幾用，忙而不亂。也有的—以男士居多——會從腰包裏把錢拿出來沾著唾沫數，邊數邊猛地吼上一嗓子：“來看看啊，進來看看啊！”，能把路過的人嚇一趔趄。伯素看見這樣數錢的，會狠狠的盯上好一會兒，每每有衝上去抽一遝子就跑的衝動。伯素跟韓煙商量說想買一套衣服：“要一條牛仔褲，一件上衣。”韓煙說行。恰好看見身旁的攤位裏就有休閑衣服賣就走了進去。女攤主熱情的嚇人，弟弟妹妹的一陣亂叫。“妹子，誰買衣服呀？”“給他買條牛仔褲。”韓煙指指伯素，女攤主打量了一下伯素，滿臉堆笑：“哎呀，這弟弟長的，真帥！來試試這條吧。”說著遞過去一條牛仔褲。這條褲子灰色、上細下寬，呈喇叭形。伯素在試衣間換上走出來，女攤主馬上開誇：“嘖嘖，太合適了！妹妹你看我弟弟穿上這褲子，整個就是明星呀。嘖嘖，你看看，連個兒都給襯出來了。”臉上滿是真誠的欣賞。伯素也被突然多出來的這個滿嘴冒油的姐姐所感動，有一種帥哥她一遝兒錢的衝動。韓煙還在仔細的看，看完了問：“多少錢？”“妹妹，你看我弟弟穿著多合適。這都是名，你看看這牌子！這在商場裏都得賣200往上。這樣，妹妹，你姐姐我是實在人，一口價兒：100塊！就為了交你這個妹妹！”韓煙撇撇嘴，對伯素說：“先脫了吧。”伯素扭回頭回試衣間去脫褲子，女攤主慌了：“咋了妹妹，不喜歡呀。這褲子多合適呀！”“太貴了！”“那你多少錢能拿？”“30！”“哎呀，妹妹，這也太少了，進都進不來。你再給添添。”伯素看韓煙給他使眼色，作勢又要往試衣間走。女攤主拉住了他的胳膊，彎下腰來，使勁的扯：“妹妹，你過來，你來看看——這做工，多好！”看韓煙無動於衷，無奈的站起身來，說：“再加點！”“就這麼多了。”韓煙咬了咬牙。“那就算了。這麼好的褲子，給那麼點錢。”女攤主冷了臉，不再看伯素。伯素趕緊說：“再加5塊，再不賣就算了。”“行，拿走吧。全當是給你們帶了一條。不掙你們的錢！”韓煙不滿的盯了伯素一眼，伯素立刻知道上當了。但是，沒辦法，隻能付了錢。韓煙說：“穿著吧！”“中呀。”伯素興衝衝把舊褲子遞給女攤主，看她把舊褲子包好，邊包邊對韓煙說：“妹妹，以後多照顧我的生意呀！”“好。”韓煙滿口答應。伯素照了半天鏡子，感覺還少一件上衣，想了想說：“我感覺有點冷。”“你看看，我讓你穿衣服，你不穿。那再買一件上衣吧！”“中。”伯素哈哈笑了。女攤主顯然是聽懂了兩人的對話，連忙道：“我這有上衣呀，就別去別的地方了，就在我這買吧，我給你們優惠。”說著拿取衣杆取下一件上衣。“妹妹，你看…”女攤主顯然知道這裏是女人做主，拿著衣服跟韓煙說：“這是雨傘布做的，保暖隔雨。妹妹，你拿手摸摸，你看看多光滑！你摸摸。”說著拽起韓煙的手放在衣服上。韓煙摸了摸，讓伯素穿上試一試，伯素穿上衣服，韓煙過來給他整理來整理去，直到滿意的露出了笑臉，問他：“還冷不冷了？”“不冷了。”“感覺穿著舒服不？這種領子冬天肯定冷。”“冬天我就不穿了。冬天這個太薄，我穿羽絨服。”“脫了。”說著回頭問女老板：“姐，這件多少錢呀？”“怎麼樣，喜歡嗎？”女老板問伯素。“一般吧，不太好看。”韓煙搶著答。“穿著挺好看的。多好看呀！”“多少錢？”“好事成雙！再照顧你們一下，給70。”“不行，45！”“哎呦妹妹，你看看這衣服的料兒，都是好材料，防水的。小弟穿上多好看呀！算了，不說了…”女攤主一狠心：“給60塊。”“不行，45不行就算了。”韓煙準備拉伯素走。“別走呀。有話好說嘛。全當交朋友了，50！妹妹，你別再說了啊！”“哎呀，就5塊錢，就算了吧，姐姐。”韓煙收住腳步，用手晃著她的胳膊。“好吧，”女攤主好像賭下了身家性命，下定了決心說：“給你一件。記得照顧姐姐的生意啊！”付錢，走人。走了幾步再回頭，伯素看見那女攤主的臉早已變成了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