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四章 求知 第4節(1 / 2)

太陽重複著它重複了千百萬年的動作,準時的從東方升起,將光輝灑向人間。伯素和張宇又坐在教室裏,慵懶而又忐忑的等待著上英語課。伯素不明白為什麼大學裏有這麼多的英語課,一周有四天。可是對自己的母語卻分外的吝嗇,每周才兩節課,還隻有大一這麼一個學期。伯素知道自己無能為力,他無法左右自己的命運。他時時有一種徹骨的挫敗感,仿佛自己坐在一艘大船裏,明明知道大船離目的地越來越遠,卻無力改變任何事情,隻能任憑偉大的舵手們把自己帶進無盡的黑暗中。李老師在他的無限遐想中飄然而至,但是比起第一天看起來有點精神不濟,大約是受了第一天的影響:本來希望博個滿堂彩,沒想到反響平平,心裏留下了永久的陰影。課程依然進行的冗長而沉悶,伯素將目光投向窗外,對麵圖書館玻璃反射的陽光像一個炸開的爆米花,盛開的恣意而狂放。圖書館樓頂停滿了愜意的享受著陽光的麻雀,一個個昏昏欲睡,有幾隻睡醒的,懶洋洋的抬眼眯著太陽,把自己的羽毛抖得蓬鬆鬆的,良久,仿佛想起了什麼,翅膀一抖,滑向遠方。遠方,一行行的燕子結伴南行,伯素才意識到秋天已深了。燕子們煞有介事的整裝南行,不時有幾隻頑皮的衝出隊伍,掉頭向後或者疾然衝向無際的遠方,過不了一會兒,這些頑皮的孩子們又會急衝衝的飛回歸隊,興衝衝的圍著一隻或者兩隻燕子劃著圈,唧唧喳喳的叫著,仿佛在訴說著自己剛剛的興奮,抑或是訴說著背井離鄉的不舍。伯素尋思道:“不知道他們到了南方會不會有語言障礙?有了語言障礙是不是也得學習?他們的學習是不是寓教於樂式的?”伯素沉醉在自己的遐想中不能自拔,直到被張宇推醒,才發現李老師和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慌忙站了起來,哼哼哧哧的說不出話來。“你叫孫伯素是嗎?”李老師問道。伯素點了點頭。“剛才在想什麼呢?”“哦,沒有。”伯素把頭埋得更低。“你把上節課課後作業第一題的最後一個句子翻譯一下。”伯素頓時釋然,心裏說:“幸虧昨天晚上已經準備好了。”慌忙翻到上一節課的課後題那裏,輕鬆的念了出來。李貞老師用略帶嘲弄的眼睛微笑著盯了伯素一會兒,拿手往下劃拉了幾下,示意伯素坐下,然後繼續講解起如何更好、更專業、更優美的翻譯英文句子了。

英語課上完,去別的教室上高數課。伯素對“走讀”這種上課形式情有獨鍾,對那些尚未謀麵的大學老師們也充滿了幻想,希望親自驗證民間關於大學老師的種種傳說是否屬實,盡管已經經曆過的現實並不十分圓滿,但是並不影響他對美好的向往之情。高數老師人已到中年,粗糙的麵龐讓他看起來像飽受日曬風催的農民,一口難懂的太行某地方言拗口而親切,如同一個諄諄教誨的父親。伯素費力而饒有興致的聽著高數老師的自我介紹,但是直到老師將自己的名字寫在黑板上他才終於知道自己的高數老師叫:“景顓藹”。景老師一手漂亮的板書讓這個名字增色不少。景老師的課艱辛而生機勃勃,講課中間景老師經常被台下異口同聲的疑問聲打斷,他不得不操著生硬的普通話一板一眼的重新說一遍,而且經常會問:“普通話是不是這麼講的?”或者問:“有沒有太行當地的學生,你告訴大家這句話用普通話怎麼說。”每到這個時候,台下都樂成一片,太行本地的學生會裝出莊重的樣子將他的話翻譯給大家,他在台上會一邊點頭一邊說:“對,對,就是這麼說。你們明白了嗎?”台下哄然應道:“明白了!”景老師會微笑著說:“明白了就好,咱們繼續。”伯素聚精會神的聽著景老師的講解,認真的做著筆記,盡管景老師的方言讓人費解,但是他對數學專業而精深的研究卻讓他有精辟而獨到的見解,並通過自己的講述賦予數學以生命和尊嚴。伯素覺得自己正跟著景老師行走在一條別致的路上,也許這條路並一定能到達某個寶庫或者某個山頂,但是路邊的風景讓伯素著迷,他第一次感到了大學的神聖,第一次感覺到了大學殿堂的巍峨,也慢慢感覺到了十年寒窗的價值。他不知疲倦的記著筆記,直到授課結束。他活動著發酸的手腕,細細的瀏覽著筆記,內心裏充滿了收獲後的滿足。

周二的下午沒有課,但是郭班長告訴大家,下午是宿舍整理時間,校學生會會組織學生會幹部在下午的四點半左右到每一個寢室檢查衛生並打分,每周會評出衛生優秀宿舍若幹並在期末獎勵學分,希望大家下午趕緊仔細整理本宿舍的衛生,並保證下午宿舍裏有人。這樣的事情讓伯素感覺很新奇,伯素上學13年,隻有在高三複習的一年才住校。區區幾平米的宿舍裏放了6張雙層床,住了12個男生,走路都得側著身子,哪有伸掃帚的空間,何況大家都在緊張的複讀,誰有閑心去關心宿舍的衛生,以至於宿舍的味道能把臭蟲熏跑。不過這12個男生在這樣的環境裏度過了200多個夜晚,倒是訓練出了超人的生存能力。現在,大學裏居然專門給出時間鼓勵他們搞好清潔衛生,還指定專門的組織去監督和敦促落實,確實讓伯素眼前一亮,而且有些許的感動,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宿舍清潔的戰鬥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