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七章 葬禮 第14節(1 / 2)

伯素知道“清官難斷家務事”的道理,也隻是在這個時候偶然有了點感慨而已,他還要繼續去做自己的事情。下了坡,這點感慨就被拋到了腦後。

坡的盡頭是大伯母家的核桃樹。

伯素曾經聽爸爸說過,這棵核桃樹和前麵的那一棵,還有伯素家門前溝裏的另一棵是他們小時候幾個叔伯兄弟一起栽下的。栽下的時候指頭粗細,現在已經碗口來粗細。歲月帶來了希望也帶走了生命,不但那個時候正值壯年的兩個爺爺均已作古,成了記憶中的存在,連栽種它們的大伯的墳頭都已經長滿了蒿草。伯素仰頭看那樹,樹葉早已落盡,遒勁的枝條偶爾隨風抖動一下,像是死掉了。

其實過不多久的一陣春風就能讓它煥發新枝,重現綠葉,像是從來沒有凋零過!人,怎麼能比得了!再往前走幾步,便是另一棵核桃樹,這棵核桃樹已經比碗口還粗,樹下有一方石板,供人乘涼用。這石這樹已經相守了半個世紀,而且還將繼續相伴下去,直到地老天荒。這石這樹的對麵是他大伯家。

大伯家與左義家的格局像是照鏡子,北麵西麵是高高的土牆。這土牆被這家幾代的主人開鑿的像是直立的鏡麵,“鏡麵”上沿兒長著低矮的酸棗樹,此時早已枯葉落盡,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條;還有一些不知名的枯草,一叢叢一束束迎風搖晃,像是瘦極的乞丐。

倒是迎春花那枯黃的枝蔓上泛起了淡淡的綠,像是有生命即將破枝而出似的。西牆半腰開著四五間鴿子洞兒,早已沒了興盛時蹁躚翱翔的大群鴿子,隻留下一個個黑洞洞的眼眶無神的注視著這個家的興衰榮辱。鴿子洞兒下就是人住的窯洞,倒是有人住,卻隻有兩個人-大伯母和範瀾哥。院子南邊,緊靠著院牆是一溜3間大瓦房,早已梁折瓦落,像張著一張大口向天哭泣!瓦房西牆外幾步遠是一個井台,井卻早已填實,再往東走幾步就是廁所。廁所是石頭壘就,剛好在南院牆與東院牆形成的直角上,糞便直接排到院牆外麵的豬圈裏。出了茅廁順著東牆根兒走兩步便是一個小小的菜園子,此時早就被倒塌的院牆蓋的嚴嚴實實,透過倒塌的缺口正可看見那石那樹。東院牆與北牆之間天然形成了溝通院子與外麵通行的大門,不過原來渾厚結實的木門板早已蹤跡全無,隻剩下左右兩個門軸相對無言,再也擋不住自由出入這院子的人和畜生。這裏原本不是這個樣子,伯素記得很清楚,大約在10年前,大伯還活著的時候,這裏其樂融融的生活著11口人和無數的雞鴨鵝豬。那個時候木門板還在,東牆上的缺口卻沒有。

伯素經常來找三伯家的銳智玩,他倆同歲,隻是生月差了三個月。這個院子裏住著大爺大奶奶2口、大伯一家6口、三伯一家3口。

大伯是典型的那個時代的男人:對父母孝順,幾乎言聽計從;對弟弟友愛關照,把最好的房子給三弟一家住。卻對自己的老婆粗魯野蠻,暴打自己的女人幾乎跟吃飯一樣經常和隨意。在屋裏對著老婆孩子蠻橫的像個霸王,在外麵麵對著外人卻講理的像個聖人!伯素還清楚的記得這麼幾件事。第一件事是有一次一個女人正對著自己的公公婆婆破口大罵,剛好被下班回家的大伯遇見,他二話沒說,用手抓了一把gou shi就抹進了那女人的嘴裏,並且警告她:“以後再聽見你罵公公婆婆,聽見一次抹你一次!”村裏人都說大伯是煞神托生的,專門為了打抱不平而來的。第二件事是有一次五達被村支書的兒子欺負,大伯帶著二伯三伯還有伯素的爸爸和五達衝進支書家,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直嚇得支書全家在外邊躲了幾個月才敢回家。村裏人都說大伯是他們孫家的頂梁柱子,是他們家族的保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