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周二，打掃完宿舍衛生，伯素磨蹭著不想去校團委報到，還是郭輝祖一推門進來看見他，問：“誒，阿諾，你今天不是去校團委嗎？你怎麼還不去？”伯素怕他說出更多的內容，慌忙答應著出了門。沿著樓梯往上走的時候，伯素真希望這段樓梯有無限長。上到二樓，眼前是一扇開著的鐵門，門框上立著一條白底兒的木牌，從上至下嵌著紅色的楷書大字：“西北財務大學校團委”；門頭上掛著三塊木牌，依舊是白底兒紅字，都是“先進單位”一類的獎牌。穿過鐵門，伯素在第一個門口停住了，躊躇了一陣，還是伸頭往裏瞧了瞧，發現這是一間很大的辦公室，右前方還開著一方門，大約是套間。左邊放著一張寬大的會議桌，桌周圍擺放著一圈椅子，沿牆立著很多櫃子，櫃門上貼著寫了字的紙條。背對著伯素的椅子上坐著一個長發的女孩兒，正在聚精會神的看著什麼，伯素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走到她後麵問：“同學，請問程前程主任在哪辦公？”那腦袋慢慢的轉了過來，露出了一張臉，仿佛煮熟了的雞蛋，杏眼斜吊，仿佛一下子能看到人的心裏。那女孩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衝著套間的門仰了一下下巴，說：“那屋裏。”聲音如同鐵釘敲在冰柱上，脆淩淩的說不出的好聽。不過她的態度讓伯素很不爽，他無奈的咽了口唾沫，往套間走去。
走到套間門口，伯素伸腦袋往裏一看，正看見兩隻圓圓的眼睛，他一下子愣在了門口，腦子飛快的轉著想說點什麼，但是什麼也想不出來。還是那眼睛下的厚嘴唇先啟動了，問他：“你找我？”伯素慌忙緊走了兩步走到他跟前兒，盯著眼前的胖臉怯生生的問：“嗯，你是程主任嗎？”那人點點頭說：“對，我就是程前。你找我啥事兒？”伯素想伸手跟他握個手，但是遲疑了半天也沒有伸出手來，嘴裏輕聲的說道：“嗯，我是來勤工儉學的。”“噢。”程主任恍然大悟，在桌子上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張紙來，邊劃拉邊問：“嗯，你是2001級信息一班的孫伯素？”伯素慌忙的點點頭，輕聲的說：“對，我是孫伯素。我們班長說讓我找你分配工作。”聲音低的唯恐隔牆的耳朵聽到。程主任微微笑了笑，指著一邊的凳子說：“坐下說。”伯素依言坐下，聽程主任繼續說道：“嗯，你每次來就是收拾收拾這個屋子的衛生，擦一擦桌子就行。你是…”說著低頭又看了看那張紙，說：“嗯，每周二、周四的下午。那你這兩天每天3點過來，五點半走。就這麼點活，幹完了可以在這裏看看書，複習複習功課。行不行？”那張胖臉充滿了善意。伯素答應一聲“好”，就站起來去找掃帚。程主任指了指門口，說：“掃帚和簸箕在外間的門口。你還是先擦桌子吧，這樣可以把桌子上的垃圾擦到地下一會兒一起掃。”程主任的提議正合伯素的意，他怕出去拿掃帚時被外間的女孩兒看到。程主任遞給伯素一條抹布一個盆兒，說：“你去外邊的廁所裏打盆水，然後過來擦桌子。”仿佛猜透了伯素的心思一樣，他說完這話先走到門口說道：“小磊、小磊，你先走吧，今天我沒空跟你對詞兒了，你明天再來吧，我今天還有好幾件事兒要幹呢。”門外響起了脆淩淩的聲音：“好的，程主任，那我先走了。明天這個時候我再過來。”程主任把腦袋伸出去說：“嗯，行。那你先走。”門外又傳來了一聲：“再見，程主任。”說著就踢踏踢踏走遠了。程主任扭回頭來，眼睛裏的笑還在，全都施舍給了伯素，對他說：“去吧。知道廁所在哪嗎？就在階梯教室的後門口。”伯素點點頭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