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央告了梁泉半天,他才不情願的退出遊戲,把電腦讓給伯素用。伯素坐在電腦前費力的打著字,梁泉就趴在他後麵看著。這次伯素學了乖,每寫幾個名字就點一下“保存”。突然梁泉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嚇得他一哆嗦,扭頭疑惑的看著滿臉欣喜的梁泉,問:“你幹啥!嚇我一跳!”梁泉指著伯素剛打完的一個名字說:“這好像是我老鄉誒!看看,看看,他是哪一屆的?”伯素把紙拿到眼前,指給梁泉看:“嗯,2000級××學院××班。”“真是我老鄉呀!你這是個什麼東西?”說著搶過了伯素手中的材料,邊看邊念:“西北財大擬入黨積極分子考察名單。我靠!看看後麵,”說著翻到了最後,念道:“1、上述名單為擬入黨的預備黨員考察名單,相關單位及個人應嚴格保密;2、相關單位及個人應嚴格考察上述名單人員的日常表現,具體考察內容包括以下幾方麵但不僅限於此:括弧一…括弧二…3、上述考察形式為秘密考察,相關單位及個人不得透漏;4、考察期限:6個月…”張宇不知道什麼時候也過來了,聽梁泉讀完,也接過來翻看,一會兒說道:“也有我老鄉呀。”這時候梁泉已經抱起了電話,說:“我得給我老鄉打個電話,通知他一聲,讓他表現的好點。”伯素連忙對他說:“梁泉,你別告訴他名單的事情。還有,”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繼續說道:“梁泉、張宇,這個事情隻能咱仨知道了,千萬別往外傳了。張宇,你看看有你相好的老鄉,你也悄悄通知一下,但是千萬別說名單的事情。”張宇看了一會兒,把名單交給他,說:“算了,沒有我特別熟的,算了。”伯素心裏既得意又惶恐,把名單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記住了幾個名字,然後又慌慌忙忙的打起字來了。忙到半夜,中間請教了張宇和梁泉無數次才把名單打完,然後“剪切”到程主任給的軟盤裏,把電腦交給梁泉用,洗漱一番睡覺去了。
以後幾周在校團委都沒有再碰到小磊,卻意外看見了文琪。當伯素端著一簸箕髒東西玩外走的時候,正碰見文琪進門,兩個人同時一愣,伯素的臉騰地紅了,出了一腦門子的汗,囁嚅著不知該說什麼好。文琪眼睛裏目光一現,隨即黯淡了下來,淡淡的問了一聲:“你在這裏幹什麼?”伯素真想把簸箕一把扔掉,咽了口唾沫說道:“我在這裏幫忙。你來幹什麼?”“嗯,我是校團委見習委員。”說著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簸箕,一揚嘴唇說道:“你忙去吧。”擦肩而過時,伯素能聽見雙方粗重的呼吸聲。今天到現在程主任都沒有來,伯素心裏默默的祈禱,希望他今天就不要來。坐下來看書時,心亂如麻,始終看不進去,外麵每一個風吹草動都讓他心驚肉跳,支著耳朵聽上半天。直到確認不是程主任來了時才會稍稍安心,看幾眼文字又會心虛上半天。好容易挨到快五點,伯素更加緊張,仿佛1:0領先的球隊到了終場前的幾分鍾,生怕來個“絕平”,隻能卯足了最後的力氣拚了命的防守。伯素是在心裏拚了命的防守,心髒像是一個繁忙的守門員,上躥下跳,一會兒撲到了喉頭,一會兒又飛到了小腹。正在伯素坐立不安、心焦體軟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陣陣好聽的旋律,仿佛春風吹起的柳枝,輕輕的撫在他狂躁的心上,他漸漸平靜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來到了旋律響起的地方。說實話,到現在他都想不起來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怎麼走到“校團委小禮堂”的。小禮堂位於樓道的最盡頭,是一件大屋子,屋子裏有一個小舞台,鋼琴架子鼓等設施一應俱全。有一個女孩兒坐在鋼琴旁,聚精會神的撫弄著鋼琴。他隻是定定的看著她,看她那纖纖玉手輕靈的跳動在琴弦上,像是乖巧的玉兔。她的臉龐陳靜而專注,泛著聖潔的光。伯素從來沒有意識到她是如此之美,像是初出洛水的神女;伯素意識到她是如此的美,美得讓他心靜如水。是的,彈琴的就是文琪。她彈的正是《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一曲終了,她雙手支頤,靜靜的注視著遠方;一曲終了,他呆立當地,癡癡地看著眼前的她。還是文琪先反應過來,扭頭看見了傻站著的伯素,臉微微一紅,說:“唉!你傻了?什麼時候過來的?”伯素仿佛從夢中驚醒,好半天才說:“哦,有一會兒了吧。…你彈的真好聽。”文琪微微一笑,說:“從小就練了,好久不彈了,都生疏了。讓你見笑了!”伯素訕訕的說:“好聽,好聽。”“好了,”文琪直起身來,拍拍手來到他身邊說:“我要走了,拜拜了。”伯素想說一句:“一起走吧。”驀地想起她說過的“永遠不見”的話,一咬牙側身讓她走開了。走在回宿舍路上的伯素心中懊惱萬分,埋怨自己沒有在她擦肩而過時拉住她的手。轉眼間驕傲又告訴自己隻能讓她來求他,突然又想到遠在燕京的韓煙,心中一陣涼一陣熱,好不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