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湖魚(1 / 1)

忘不了,我們心愛的大洪河!你給了我純真的童趣、美好的情感以及頑強的毅力!

兒時,我因沒照顧好小妹妹,時常挨屁股。一陣飲泣之後,我常跑到河邊兒,坐在那塊光溜溜的石礅兒上,腳沒入水中,任魚兒在腳踝間摩挲、嬉戲,心底漾起一陣癢酥酥的快意。後來,妹妹也能到處跑了,我們一同坐在那塊石礅上,等一大早去河那邊趕集的爹娘回家。

有一次,雨下得好凶好凶,隻聽房頂上乒乒乓乓地響。爹娘說是落“雪蛋子”,叫我們幾姊妹躲到桌子底下。娘還抓來一些包穀撒在地上叫“風婆子”滾遠些。一會兒,果然風停雨住。第二天天氣清朗,可河兩岸綠油油的莊稼卻被“風婆子”弄得亂七八糟。門外被我爬得玉光光的那棵桃樹也橫躺在地。我想扶它起來,扶不動,爹舉刀砍了它,我好傷心好傷心,獨自跑到河邊,小妹妹也追來了。呀!那塊光溜溜的石礅兒即將被水淹沒,石墩與岸邊之間浮著一條兩尺多長的大魚,那橢圓形的大嘴還在一張一合的。我叫小妹妹守著,我去弄根葛藤來,從魚的鰓邊穿過去,魚兒真乖,搖了搖尾巴就被我拴住了。我在前邊拖,妹妹拿一根小棍兒在後邊跟著,回到家,爹娘那布滿陰雲的臉頓時舒展開了。

那時,生活清苦,可我們常常吃魚,爹每晚都去夾火把魚。月亮上來了,爹右手拿菜刀,左手拿手電,腕上掛個小木桶,沿河邊走。四周一片寂靜,這時魚兒浮到水邊戲耍或乘涼,興許是留戀迷人的夜色。人到了,它也不跑,爹便蹲下,舉起刀背輕輕一拍,魚兒便昏睡在水麵上,爹就伸手撿到魚桶兒裏。回頭見我跟在身後,就把魚桶遞給我。回家往盆子裏一倒,鯉魚、蓮魚、草魚、鯰胡子……令人眼花繚亂。

有時漲水了,魚兒便往上躥,用籮筐什麼的捕魚,多是寸把長的小魚兒,拿回家把腸肚兒擠幹,用清水洗淨,放到萊板上用刀砍成肉漿,煮成魚粑,沒油不要緊,放點鹽,撒點蔥,味道鮮極了……

二十多年轉瞬而逝,而今爹娘年事已高,恐不記得當年滄桑之風雨,唯有滿額皺紋的小妹妹還時時提起那條碩大的魚,令我激動之餘又想起那被風刮倒的桃樹,那光溜溜的石礅,那安謐的月夜……

啊,我魂牽夢繞的大洪河呀,以及河水中自由自在的魚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