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咬住他褲腳,大力拉扯,口中嗚嗚怒叫。男人用上全力踢開他,連滾帶爬跑開了。一眨眼紮進未知的夢境。
小狗失去了目標,原地打轉,要重新嗅到男人的氣味。穆傑蹲下身抱起他,小狗兩隻大眼睛望著他。
“小家夥,我幫你好不好?”
小狗不客氣,賞了他兩排牙印。穆傑剛要發作,趙允從他手上搶過小狗。捏住他的嘴,另一隻手拿個魂球,塞到他肚子裏。
小狗下地後一瘸一拐的腿已經好了,精力十足。嗅上幾圈直奔某個位置而去,趙允跟緊。
再度的眩暈,黑暗,跨越一個夢境進入另一個夢境。
說明不明,說暗不暗,心神感受到彷徨的氣氛。他們漂浮著,緩慢下降。歪曲為尖銳三角形的建築目標一致刺向天際。無日無月,半明的灰藍色,結構單調的建築組成宛如沙盤模型的寂寥都市。不止樓房外形輪廓,包括門窗,線條,室內模糊的物體一律隨空間歪曲。樓與樓的空隙處高低盤繞的綢帶狀公路蛇一般蜿蜒。穿透怪異的樓體,將城市串聯起來。形同無數立交橋。同時粗糙人偶似的物體同他們共同懸浮,上下移動,碎裂。
高度降低到樓群範圍內,趙允看清人偶的樣子。外形上沒什麼奇特,唯獨頭是由多層寬厚的繃帶包起。
穆傑好奇的劃動兩條腿,手指輕觸人偶的臉部:“你看這東西像不像排球?這麼多排球腦袋?”
人偶痙攣的動了,發出“磕磕”的微弱噪音。穆傑目光集中到它臉上,驚訝的看到它由外朝裏裂開。
“哢!”
穆傑縮回手。人偶安靜的毀滅,那清脆死亡的聲響執著的傳進他耳朵。為什麼感到緊張呢?他試圖安慰自己。
破碎的人偶殘片墜下半空,同時也有上升的碎片組成新的玩偶。穆傑望著距離幾十米遠的地麵,卻好像漂浮在深淵上空。人偶持續碎裂,破裂聲成了可怕的噪音。
“我沒碎,滾開!”他徒勞的威脅,不知不覺間下沉速度加快。
趙允揪住他後衣領,遊到最近的橋麵上,激起一圈沙塵。他抬手就給穆傑一巴掌。
“不要怕死,也不要怕自己。你剛剛與他共鳴了,那樣你真的會變成碎片。”趙允如來自深淵中的死亡使者,欠缺明暗變化的臉毫無生氣。
穆傑茫然的點頭。他們位於城市中上層的位置,空中立交橋接入樓體的部位空出個大洞,橋麵上看去一個半圓形缺口通進漆黑的大樓內部。橋麵薄且起伏不平,站在上麵相當不踏實。
趙允扶下鏡框,樓梯下半截不能去了,走橋吧。隻是這立交橋大概能有幾百公裏長,上千個轉彎,如果是一路走到底可太難了。
“穆傑,你會飛嗎?”
穆傑好像才清醒:“飛啊?不會。再說那些排球腦袋飄來飄去,我寧可走路。我剛才是一時嚇著了,不是我害怕。”說這話時他歪頭不看趙允。
“啊。”趙允沒在意。
落到橋麵上重力回到他們身上,還是站穩了舒服。大概覺得當他麵哇哇亂叫丟了臉,穆傑搶他前麵走進大樓。
邁入巨獸大口般的洞口,趙允的螢火蟲飛起。樓內尚未裝修,僅有四根光禿禿的水泥柱子。橋麵融進地板,並沒有直接在對麵開出洞口。
牆上安窗戶的地方照進鬼魅的光線,不成比例的光斑足有窗口三倍大。趙允靠窗口,亂糟糟的路線比較麻煩。甲蟲發送的信息是清晰,問題怎麼找路。難道要開動大蜻蜓?很費錢哪。
穆傑偷偷點上香煙,打量空洞的房間。這裏的味道糟透了,好像緊閉上百年的墓穴,他如此評價。自從離開地下後再沒聞過,看著身邊的陪葬品緩慢破裂腐朽太恐怖了。呸,過多少年還是存在這種味道。
“要花些功夫,你還好嗎?”趙允。
“說什麼話,我像一碰就碎的?帶路。”穆傑不必要的凶惡。
趙允點頭,找到僅堪使用的樓梯,向下走去。
無法分辨錯綜複雜的路徑,趙允采用最耗時的方法。一直朝信息傳出的發現前進,迂回的橋耽誤不少時間。無論是橋還是房子內部粘滿塵土,留下他們深厚的腳印。出樓,相對明亮,入樓,沉悶的黑暗。在明與暗兩者間變換。不停的爬高,降低,樓頂尖尖的三角形恰似爭先搖曳的火苗。慘白色人偶持續飄動,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他們,至少穆傑覺得。
經過單調恍惚的尋找,不知過去十分鍾或者十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