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月,某日,某小區。
富泰超市門口,司晨哈欠連天,守著麵前的水果。前兩天剛進的新鮮果品,店裏擺不下,幹脆放外麵賣。小區裏綠化不錯,現在挺拔的楊樹上掛滿橫幅,熱烈歡迎市容檢查小組的光臨。他家超市房簷上也掛了一條。路燈已亮,隔壁洛袍的君來理發店燈火通明。最近大家營業的時間都延遲了,經濟危機對這個城市的影響還是比較大的。
呼,好困啊。姐姐有事先回去了,司晨隻得自個兒呆超市裏。熬夜他最不擅長,不到九點,眼皮開始抗議。
理發店過來個員工,打個招呼進去買吃的。司晨啃完手裏蘋果,收拾起水果。受不了了,關店吧。
小潔捧著方便麵和榨菜結賬,司晨無精打采的敲鍵盤。
“司晨,你臉色不大好呢。”
司晨:“沒什麼,就是困了。洛袍他還忙呢?”
“嗯,好了,明天見。”
司晨關好燈,拉上店門,揉著眼睛回家。
他家離超市不過一百米,向東走一分鍾再左拐就到。樓宇間狹長茂盛的灌木叢綠油油,遮蓋住地麵的形狀。漆黑的夜晚樓房上一格格窗戶或明或暗,此時一樓幾乎沒有人家開燈,樓群浮動在輪廓雜亂的土地上。
司晨裹緊外衣,天涼了,表示過不多長他就得忍耐又一個寒冬。夏天熱,冬天冷,什麼時候才修煉到不在乎時節的變換哪?
環境幽靜,蟲兒們約好似的寂靜。他的腳步略為遲鈍,啪嗒,啪嗒。輕柔的風刮過大樓,撫過臉頰,癢癢的。
一隻烏鴉飛出花壇,擦過身後,呱呱叫了兩聲。驟然的壓力襲來,司晨腳步開始打顫。他本要回頭,轉念一想快回家就好。但事與願違,那股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重。地麵微微震動,沉悶拖曳的呻吟聲,在他背後幾米處。
司晨差點癱倒,碰上厲害的妖怪了?雖說城裏妖怪不比山河湖泊裏多,像他這樣默默無名的占絕大多數,可保不準哪裏藏個高手。怎麼辦?求饒還是裝傻?
他這樣一想,那聲音越發大起來。樓房射出的燈光似乎變暗了,陰冷的氣流吹在身上,司晨步履蹣跚的逃命,那個聲音戲弄的追他,始終保持三步開外。
“救命……”司晨幹澀的嗓子裏擠出點動靜,眼淚快下來了。眼看到拐彎處,那東西逼近他,他聞到強烈的腐朽味。
“啊!”壓抑的恐懼終於爆發,司晨扔掉衣服,前所未有的快。哧溜哧溜爬進他家的住宅樓,順樓梯一路躥到六樓。
保安甲:“剛才好像什麼東西進樓了?”
保安乙:“是嗎?要不要進去看看?”
“呃,大概是老鼠,一轉眼就不見了。”
陰風陣陣,樓房間的黑暗突然活了似的,地上的暗影忽的動了。倆保安互相對視,默契的繞開這裏。
司晨的姐姐司暮洗完澡在看電視,聽到房門啪啪直響。一開門,司晨滾了進來,門板上全是他拿尾巴抽出的印記。
“司晨!你怎麼這麼跑回來了?”
司晨淚光盈盈:“姐,我碰到鬼了。”
“然後呢?”
“那隻鬼好恐怖,好大隻。我差點回不來。”司晨卷成一團。
他姐歎氣:“跟你說過多少回,別大驚小怪的。你忘了上次被自己影子嚇個半死,害我白擔心一場。鬼有什麼好怕的,他們又管不著我們。”
“不是啦!”司晨緊緊蜷到桌子下,隻伸個腦袋出來。“那鬼不一般,我聞到他的味兒了,好凶哦。”
司暮關門。她弟弟什麼都好,唯獨膽子小的可憐。見她回到電視前,司晨爬她腿邊,藍底金紋的鱗片因為驚嚇色澤黯淡。
“姐……”他不好意思的開口。
“嗯。”
“你能不能幫我把衣服撿回來,我掉路上了。”
司暮再次歎氣。
“你什麼時候才不會這麼孩子氣,身為蛇妖被鬼嚇到到處亂爬。”她語氣是嚴厲了些,但還是出門了。
司晨趕緊躲進臥室,眼巴巴等她回來。司暮一會兒取回衣服,司晨隔房門拿進臥室。
轉天中午,送貨車一輛接一輛。中秋節臨近,要多儲備些禮品月餅什麼的。天氣不冷不熱,司晨紮著袖子忙於搬貨。忙到近一點才抽出空去吃飯。他小跑回家,總共隻有十分鍾,不快不行。路過洛袍那,看見來檢查的領導們在那說什麼。洛袍並不想多說的樣子,彬彬有禮又冷冷的回答他們。
急急忙忙奔回家,弄點饅頭,雞肉什麼的,三兩下塞進肚子。順便提兩包香煙過去,到店裏整理貨物,計算賬目。一直忙到亮路燈。
竹青和欣羅溜達到超市。
竹青買了電池,對司晨說:“嘶嘶,一塊兒吃個飯嗎?你還沒吃晚飯吧?”
司晨撓頭:“姐,我出去一會兒行嗎?”
司暮笑著對他們說:“好啊,不過早點回來。”
“放心啦,我保證好好看著他,司晨,走吧。”
三人出了小區,到一家專營麻辣燙的飯館。點過菜,司晨敞開衣領,讓自己盡量涼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