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冷寒楊識得,是安國侯府的一位女兒,喚做常靜郡主。這學宮裏,士子極多,冷寒楊前生也就和她打過幾次照麵,並無過多交往。唯一的印象,就是驕狂。
這聲嬌斥夾雜在鼎沸的人群聲中,不仔細聽還發現不了。隻聽聲音,冷寒楊也判斷出來,這位常靜郡主必定又是在欺壓某些出身低微的士子。這種事情一直都有發生,禁也禁絕不了。若隻是這樣,冷寒楊也會不在意,伸腿走開就是。但偏偏他卻從那幾聲慘號中,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讓開!”冷寒楊神色一冷,雙手一下就撥開身前的人群,大步走了上去。他體內凝聚了大量的天地元氣,力量極大,一下就分開人群走了過去。
學宮裏,一處麵積極大,喚叫‘醉香亭’的遊廊內,一名朱紅衣裳的女子叉腰站立,她手中握著一根長鞭,橫眉怒目,不可一世。在她身前,兩名儒服少年學狗一般跪伏在地上,臀部拱起,上麵的衣服都被鞭子抽碎了,露出一道道血痕。
兩個少年眼中含淚,屈辱之極,身體疼得直抖,卻硬是沒有哭出聲。這樣的地方,這麼多人看著,屈辱遠比疼痛來得厲害。但偏偏身前這少女的身份極為顯赫,以兩人的出身根本不敢反抗。
吳凱,劉誌林!
冷寒楊一眼認出了這兩名少年,這吳凱是永耀侯所出,劉誌林是穿楊侯所出。不過,雖然出身侯府,但這兩人卻與冷寒楊不同。吳凱和劉誌林並非正妻所出,也非侍妾所出,乃是庶出,他們的母親分別是永耀侯和穿楊侯的陪嫁侍女。
武朝極重禮儀,侍妻與正妻不得平起不坐,這種陪嫁就更是沒有地位。母親如此,吳凱和劉誌林在侯府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更不提永耀侯與穿楊侯人丁興旺,子女有十五、六人之多。
上一世,冷寒楊與這吳凱、劉誌林是好友。幾人性子合得來,同時又都不修練武道,可謂抱成一團,另成一派。
“賤種就是賤種,不要以為父親做了侯就有多了不起,告訴你們,百姓侯就是百姓侯,永遠不可能和我們這些真正的貴族平起平坐。哼,我讓你們不長眼睛,敢冒犯我!”常靜郡主說得興起,又是一鞭要抽下去。她有著一張嬌美的麵容,但揮動長鞭的時侯,眉宇間卻是一片狂躁的氣息。
“住手!”斜刹裏一聲怒喝,常靜郡主還沒反應過來,就覺眼前一花,鞭子的另一端,已經握在另一個少年人的手.
常靜郡主先是一愣,待看清了來人,也不奪鞭子,隻是冷笑:“哼,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冷寒楊。怎麼,你這個小雜種想替他們出頭?”
“啪!”
冷寒楊手腕一抖,長鞭末端便從常靜郡主手裏掙脫,在空中一卷,狠狠一下抽在了這蠻橫少女臉上。這一下,立馬是一條紅痕,連血都滲出來了。
“你,你,你敢打我!……”常靜郡主捂著臉,半響才反應過來,不可思議的尖叫。
“哼,你剛剛說誰賤種?你母親不過是平南侯的一個侍妾,地位低下,你憑的什麼敢在這裏叫囂?吳凱、劉誌林雖是庶出,至少識得禮儀教化,沒給母親丟臉。你呢,一個女子家,不去好好學習剌繡琴棋,卻在這裏舞槍弄鞭,逞凶鬥狠。你母親若是知書達禮,豈會教出你這種沒教養的女兒!”冷寒楊口槍舌劍,咄咄逼人,把個常靜郡主駁得體無完膚。
“這冷寒楊是怎麼回事,他平時裏不是特低調,不與人爭麼?怎麼今日轉了性子!”
“這常靜郡主手底下練過,平時裏,三二個人根本近不了身,據然被冷寒楊一下奪了鞭去。隻看這一手,這冷寒楊隻怕是手底功夫了得。”
“嘿嘿,這常靜郡主平日裏鼻孔朝天,眼比天高。學宮裏被她欺負的人也不少,這下碰到對頭了吧!”
……
周圍的人三三兩兩,指著兩人議論開來,神情興奮,多是看熱鬧。也沒有插手進去的意思。也有平日裏受過常靜郡主欺壓的,這會兒看得頗為解氣。
地上,吳凱和劉誌林互相看了一眼。他們自認平日和冷寒楊也沒有多深交情,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幫助自己。但冷寒楊替他們母親說話,這點比冷寒楊出手幫他們攔下鞭子更讓二人感激。
“你!你好大的膽子!”常靜郡主手指著冷寒楊,氣得全身顫抖,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個平民侯的孩子居然就敢打她。
“我乃王侯正妻所出,而你母親卻是個侍妾。你一個王侯旁出的子女,地位卑賤,居然敢在我麵前口出狂言,就算打你又如何?你若是不知好歹,還要張狂,待會兒可就是不是一鞭子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