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舊遷延不決
世界態勢
作者:龔正
自2011年3月爆發以來,敘利亞危機已持續整整三周年。時至今日,敘利亞內戰僵局依然膠著難解,政治解決更是遙遙無期。戰火硝煙不僅徹底改變了大馬士革、改變了敘利亞,也讓整個中東陷入無盡的痛苦與動蕩。
危機脈絡:從政治動蕩到全麵內戰
三年來,敘利亞危機經曆了一個從點及麵、由淺入深、跌宕起伏的複雜過程,這場危機並非從一開始便不可收拾,根據性質、烈度、戰況可分成三階段。
階段一:雙方衝突升級。受突尼斯、埃及、利比亞政治動蕩影響,2011年3月15日,敘利亞南部城市德拉率先爆發反政府示威,抗議人群向巴沙爾政府提出廢除《緊急狀態法》、開啟政治改革、懲治貪腐等一係列訴求,抗議風潮迅速席卷數個敘境內城市。麵對亂局,巴沙爾政府起初做出了一定程度的讓步。然而,在當時風起雲湧的“阿拉伯之春”形勢之下,敘反對派顯然不會滿足於當局提出的妥協方案,鬥爭目標迅速轉為要求巴沙爾下台。自此,雙方矛盾迅速激化,反對派抗議方式逐漸走向暴力,敘當局應對手段也由軟轉硬。2011年7月,一群叛變的敘政府軍士兵宣布組建“敘利亞自由軍”,標誌著敘反對派開始正式擁有武裝,敘利亞危機也從此演變為內戰。在隨後幾個月中,政府軍憑借火炮、飛機等重武器優勢試圖在多地“滅火”,但反對派武裝在外部勢力支持下頻頻發動攻勢,占領多處重要據點。在危機一周年之際,聯合國-阿盟敘利亞危機特使安南曾試圖推動雙方實現停火,但斡旋毫無結果。
階段二:反對派接連發力。2012年5月以後,反對派武裝加大力度攻城略地,在敘兩大城市大馬士革、阿勒頗接連發動攻勢,將戰火延燒至敘當局的核心控製地帶;在北部的伊德利卜、代爾祖爾等地也接連占領多處軍事基地和戰略重鎮。2013年2月,反對派武裝占據敘最大水電站塔布卡大壩;3月,反對派攻占敘北部省會城市拉卡。反觀敘當局,這段日子可以說相當艱難。2012年6月,巴沙爾任命農業部長希賈布為新任總理,並命其組閣新政府,但僅兩個月後希賈布叛逃,敘當局隻得再任命瓦伊勒·哈勒吉繼任總理。7月中旬,敘國防部長以及多位軍隊、安全係統高官在大馬士革遇襲身亡。也正是由於這段時期反對派“表現搶眼”,2013年初開始,外界紛紛發出“巴沙爾還能撐幾個月”的疑問,部分西方人士甚至開始炒作“後巴沙爾時代”政治安排等話題。
階段三:政府軍由守轉攻。從2013年4月起,政府軍充分發揮裝備、組織、人數優勢,在多地發動對反對派武裝的反攻,逐漸從不利的低穀中走出。而隨著戰線的不斷擴大,反對派在人員、後勤、協調等方麵的短板越發顯現,在多地戰場上日漸走下坡路。此外,黎巴嫩的真主黨武裝加大了向敘戰場的增兵力度,馳援政府軍收回多處戰略要地,其中,2013年5月的古賽爾戰役大捷,被稱為敘內戰爆發以來“政府軍最大戰果”。古賽爾位於敘、黎邊境附近,是大馬士革與霍姆斯之間高速公路的必經之地。就在政府軍屢屢得手的這一階段,2013年8、9月間爆發的化武危機險些成為局勢轉折點,然而美國最終選擇臨陣易轍,美俄間的一項框架協議化解了西方對敘動武的危機。值得一提的是,化武危機後至今,在敘政府軍持續圍剿下反對派武裝內部分裂愈發明顯,正逐漸形成敘自由軍、伊斯蘭武裝、“基地”勢力三足鼎立、另有數百支小規模武裝各自為戰的態勢。
危機後果:永不可逆的敘利亞之傷
無論未來敘利亞危機走向何方,大部分中東觀察家都認為,曠日持久的慘烈內戰已經讓敘利亞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各種災難性因素相互疊加,不可逆轉地改變了這個國家的發展曆程。
一方麵,教派仇殺戕害社會肌體。敘利亞為多民族、多宗教、多教派國家,其中遜尼派穆斯林約占全國人口的68%,什葉派中的阿拉維派穆斯林約占12%,庫爾德人占9%,還有少量的基督徒、德魯茲人、土庫曼人、亞美尼亞人等。自1946年敘利亞擺脫殖民統治獲得獨立以來,曆屆敘利亞政府均堅持世俗化國家發展之路。1970年,哈菲茲·阿薩德發動“糾正運動”上台,占敘人口少數的阿拉維派執掌政權,不斷加強對國內的控製。巴沙爾2000年繼任總統後延續其父的防控政策,大體上維持了敘社會穩定。2011年爆發的敘利亞危機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危機的性質從最初的“民生、民主”革命迅速升級為血腥的“遜尼-什葉”兩大教派衝突。敘反對派中絕大部分都屬遜尼派,他們以“消滅異端”為口號煽動民眾推翻巴沙爾政權,嚴重撕裂了整個敘利亞社會,其中部分極端勢力乘勢興風作浪。與此同時,這場衝突還外溢至敘鄰國黎巴嫩、伊拉克,導致敘、黎、伊三國的教派鬥爭同時加劇。此外,在兩派惡鬥的陰影之下,庫爾德人、基督徒、德魯茲人等少數族群也深受其害,未來生存環境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