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葬隻著了一件淺紫色的家常袍子,然而卻顯得格外精神。
晏無殤靜靜地坐在一旁,不時的飲一兩口茶水潤一潤嘴唇。
月葬忽然覺得此情此景正像極了十年前,那一年,晏家家主,也就是晏無殤的父親,忽然棄家而走,偌大的一個晏家,就到了晏無殤的手裏。
也是在一個深夜,在養心殿中,這個少年低頭輕輕地啜飲著一杯茶水。是最上等的小阮翠。冉冉升起的水霧中,氤氳出一張傾國傾城的容貌,以及,那一雙沒有焦距的瞳眸,碧色妖嬈。
彼時,他還隻是一個初掌族權的少年。
那一年,大雪飛揚,天地一片純白。
他跪在風雪之中,目中有著與年齡完全不符合的老成。
“陛下,臣是晏無殤。”
彈指一揮間,回眸已十年。
這番話,依然在耳畔回蕩,然而,心境已完全不同了。
當年,終歸是年少輕狂。
月葬輕輕歎了一口氣。
——————————————
晏無殤眸光不興,緩緩回道,“陛下恕罪,臣無法遵旨。”
果然啊。
月葬道:“晏無殤,抗旨不從,你應當知道後果。”
他緊緊盯著他的目光,說不上渾濁,亦說不上清澈,一片純碧。
“家父早在十年之前曾為臣定下一門親事,臣不敢忤逆家父心願。”
什麼,他有未婚妻!
月葬心底的訝異被勾起,但很快便又隱了下去。
“是哪家的女子?”
晏無殤抿了一小口茶,清澈的茶水使他的嘴唇看起來分外紅豔。
“揚州洛氏。”
月葬好看的眉微微皺起,“是個小族?”這是哪個洛氏?
“陛下也不希望臣娶個大族女子,不是麼?”
晏無殤的話答得確乎不敬,然而一針見血。
這就夠了。
“自然。”
月葬移開了目光,絕色的容顏上浮起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晏氏一族已在朝中一手遮天,後宮有晏無邪,前宮有晏無殤,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易淮,若是再添個強大的妻族,晏氏恐怕就真的迎來末日了。
晏無殤修長的手指撫過袍袖上凹凸可感的精美花紋,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斑駁。
“本來,崇敬已然向朕來求過,不嫁丞相。”
月葬狀似無意的拂去肩上一綹長發。
——————————————
晏無殤扶著李暢的手,隻是輕輕地。
他的手涼的宛如一塊漢白玉,怎麼也捂不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