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我根本不敢睡,天微微發亮,我便跑到老頭房間去了,和昨天晚上一樣,老頭還是保持著盤坐的姿勢,兩手掐著太上指訣,分別放在兩膝上,低著頭我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但老頭看起來很安詳。
“爺爺!老頭!”我試著喊了兩句,看老頭是不是醒著。
老頭沒有應聲,身體也沒有動,仿佛一尊石像一般,佇立在炕中央。
我突然害怕起來,心裏緊張害怕極了,血液隨著心跳加快在體內洶湧,我慢慢的走到老頭身邊,在次試著叫醒他。
“爺爺!爺爺!”
老頭依然沒有回應,就像睡著一般,一點動靜都沒有。
“老頭!你別嚇我!”我用顫抖的手輕輕的推了推老頭。
老頭的身體觸手僵硬,冰冷的氣息隔著衣服都感覺冰冷刺骨。
“啊!”手上傳開來的氣息和心中的害怕恐懼,使得我不由自己喊出聲了。
“老頭死了!”
我腦海中一片空白,混亂一片,我嘴巴長得老大,我很想哭,卻不知道怎麼都哭不出聲來。
我在一個秋風蕭瑟的季節,被老頭撿到,從一個拋棄的孤兒變成他的孫子,又是在這狂風肆虐的夜晚,老頭走了,我又變成孤兒。
這一天我就坐著老頭的身邊,不斷地和他說話,說著過去的點點滴滴,眼淚流幹了,最後也就沒有了,心中的痛隻能化作無聲的注視。
我就那樣一直陪著老頭坐了整整一天,直到晚上,太陽落山,天色漸暗,而就在我準備起身之時,我看見老頭的身體開始有了變化。
老頭蒼白的麵孔,逐漸的變成黑青色,而雙手上也變得漆黑無比,更可怕的是,老頭手指上的指甲,正在以可見的速度伸張。
“屍變!”
這一發現,幾乎嚇得我靈魂出竅,現在我總算明白,老頭在昨晚為什麼要一遍又一遍的交代,他死後一定要把它火化。
他當時就料定他死後會有發生屍變,所以才這樣交代,我已經來不及再做其他的事,急忙跑出去尋找柴火,準備把老頭盡快火化。
而就在我愣神的瞬間,老頭的屍體又發生了很多的變化,能夠清楚的看到,白色的絨毛在不斷地生長,老頭嘴巴裏兩虎牙的地方,也已經凸起。
我不敢在耽誤,我再書上看到過,這樣的症狀,說明老頭已經到屍變的最後階段,我沒想到這一切會這麼快,書上記載的這一階段還要很長一段時間,老頭卻在幾個時辰就已經變成這樣,這一切可能和他體內本身的陰氣有關。
我從懷中拿出兩張符紙貼在老頭額頭上,以防萬一,雖然我寫符的水平有限,但有總比沒有的強。
一切做完之後,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老頭從房間裏拖到外麵的柴堆上,此時外麵已經月亮升上來了,我發現在月光的照射之下,老頭身體的變化更加的明顯。
我急忙把老頭放好在柴火上後,我便點火,我害怕發生異變,所以在柴火裏加了煤油助燃,火很快的淹沒了老頭的身體,大火之下,我能看到老頭不斷地掙紮,說明老頭的屍體已經開始有了反抗意識。
我傷心悲痛之餘,又感到慶幸,慶幸自己發現的及時,要不然老頭真的變成沒有人性,隻知道嗜血的僵屍,那將會是一種怎樣的場麵。
如果真是那樣,我相信老頭的鬼魂在九泉之下一定會怪我的,他是大唐國師李淳風的後人,怎麼能夠變成僵屍給老祖臉上抹黑。
一股焦臭味彌漫在整個院子,老頭在掙紮中被燒成灰燼,留下的隻有一堆骨灰。
我在房間裏找了一個半大的瓦罐,把老頭的骨灰裝起來,然後用黃布包好,打算天亮之後在掩埋。
我按照老頭的吩咐,沒有報喪,更沒有設靈堂,做完這一切之後,我便連夜收拾東西,聽老頭的話,我要盡早離開這裏,盡管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但我仍然決定按照老頭的話照做,這是對老頭的尊重。
房子裏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一些東西必須要扔掉,拿多了也不好帶,盡管這樣,最後收拾完,還是很大的兩包。
帶著行囊,抱著老頭的骨灰盒,我離開了我從小到大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親自放火燒掉我的家,老頭留在人世間的東西,在我最後一把火之下,消失的一幹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