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陳阿婆的指責,年錦堯並不打算解釋什麼,他目光淡漠的望著陳阿婆在莫藍天的護送下出了病房,之後才收回目光。
林悅藍就躺在距離他不到兩米的位置,臉色蒼白、神情憔悴。
兩個月的分離,他覺得過了好久,無數個日夜,這個女人都擅自進入他的夢境,無時無刻提醒著他:她還存在著,並且存在得很深。
他想去抱抱她,可腳像定了樁一樣動不了。他恐懼她驚醒時會以怎樣的態度對待他,更害怕他的行為會招來莫藍天的不恥和嘲笑。
造成這一切的是他,他有什麼資格貓哭耗子假慈悲?
他想,這是莫藍天唯一能給予的評價了吧。
可……還是好想抱她,一次就好。
莫藍天帶陳阿婆去了太平間,應該沒那麼快回來,林悅藍睡著了,應該沒那麼容易醒……
他想,或許他可以在無人的時候釋放一下自己。
年錦堯緩緩站起身,來到床邊,低頭俯視林悅藍蒼白的麵頰,深邃的眼裏閃過一絲掙紮和猶豫。
隻猶豫了一秒鍾,他迅速蹲了下來,俯下身貼在林悅藍身上,感受她虛弱的呼吸灑在自己耳畔上,他才最終落下一顆心:她還活著。
不管她變成什麼樣,隻要活著就好。
“林悅藍,對不起……”年錦堯失聲輕語,他抱著她,一時舍不得放開。
他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道歉,明知道她聽不見,他還是忍不住說了這句話,好像隻有說出來了,他心裏的內疚才能得到釋放,卻不管她聽沒聽到、就算聽到後會不會接受。
那些不是他考慮的事。
門外傳來腳步聲,在年錦堯還沒來得及鬆開林悅藍的時候,門被推開。
見自己打擾到年錦堯,王明軒低下頭略顯抱歉的輕道:“先生,消息走漏,外麵開始有媒體趕過來了。”
年錦堯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將剛才流露出的所有柔情都斂盡,深呼吸一口氣,道:“派點人手過來,封鎖醫院,不準任何媒體人士進入這裏。”
“是。”王明軒回道,抬頭看了床中沉睡不醒的林悅藍一眼,欲言又止。
頓了頓,他掩門退出:“那我先去處理這件事,有什麼事您再吩咐。”
年錦堯沒有應話,扭頭望向窗外,神情莫測。
今年的冬天來得比以前早呢,才剛過完秋天,寒意就迫不及待的襲卷而來,好像壓抑了三個季度,終於爆發了一樣。
窗外不停有腳步聲和喧囂聲,這裏的醫療條件有限,連住院部都顯得特別陳舊,一點都不隔音。
年錦堯站起身,來到窗邊凝望外麵開始亮起來的天空,腦海裏不停權衡利弊,不知要不要將林悅藍暫時交給莫藍天照顧。
退出競選的餘熱還沒散完,各界都還在暗底裏猜測他退出的原因,而且王若欣的事還沒處理好,現在林老太又突發意外。更重要的是,鬼影門還沒搜查到有關林維山遺物的線索。
他本意是想把林悅藍帶回去,可現在林老太出了事,如他所見,林悅藍精神上恐怕有所受激,誰也不知道她醒來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要把她交給莫藍天?
哼……除非他死,否則這一次,她休想離開他身邊半步!不管她是不是林維山之女,他都要把她留在身邊!如今沒了林老太,他有的是其它的方法把她困住。
年錦堯向來不是個自負的人,可在麵對林悅藍的時候,他的行為模式總會與平常的他背道而馳。
隻是現在,他開始好奇,林老太預知自己時日不多,給林悅藍留有遺囑,遺書上會寫些什麼?
正想著,門外再次傳來腳步聲,回頭望去,就見莫藍天神色凝重的出現在門口。
“遺囑給我看看。”年錦堯向莫藍天靠近,伸出一隻手。
白皙修長的手指像女人的手,在手掌的左名指上,佩戴著一顆耀眼的鑽石戒指。
莫藍天望著這顆戒指發了一會呆,最後拒絕將遺囑交給他,“上麵的內容與你沒有關係,請你尊重一些。”
自己的要求被拒,年錦堯麵色一沉,手臂抓在莫藍天的肩上,一個360度回轉,硬生生將莫藍天轉壓在門上,發出砰的一聲,然後從他口袋裏翻出那份遺囑。
莫藍天從來就沒有打過他的時候,東西被搶,他眼色略微變了變:“死者為大,我希望你能尊重一些,至少讓悅藍看一次!”
年錦堯不理會他的指責,打開遺囑仔細看了看。
上麵的內容不多。
悅藍,不知道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奶奶還在不在。
很抱歉,奶奶可能繼續陪不了你了,奶奶老了,要去找你爸爸他們,往後,你要堅強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