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公館的午宴,在傭人們有序的準備中如火如荼的進行,大概十一點半時,準時開宴。
雖然準確說來,隻有歐陽護一個客人,但年錦堯依舊按標準貴客來接待的,隻不過現在多了一個林悅藍。
查月影沒有追問年錦堯一大早去了哪裏,相對的,年錦堯自然也不會追問她剛才去了哪裏。
從早上在外麵的談話之後,林悅藍就再沒和年錦堯單獨相處過了,腳步不離的緊跟著歐陽護。
看來她很清楚,在這時刻充滿危險的地方,隻有這個神秘的老頭能給她安全感,連年錦堯都不行。
或許不是不行,而是在這種地方,以她的身份,以年錦堯和查月影的關係,她不會傻到將守護自己安全的希望寄托在年錦堯身上。
她相信,如果出了什麼事,年錦堯隻會站在他的妻子、他的家人那一邊,而她,隻是那個‘想走就不會攔’的無關緊要的人。
超過第三人第四人在場,年錦堯連正眼看她一次都沒有過,他隻是坐在以歐陽護、查老爺、葛東三人為主的旁邊,聽他們談話,偶爾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語態謙和恭敬,但大部分都是安靜的。
在這三人麵前,不管年錦堯平時多狂妄多霸道,此時全都收斂起來。作為一個晚輩,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位置。
林悅藍就這樣坐在歐陽護身後,更是安靜得像不存在。她的目光隻有偶時才瞟向年錦堯,對這樣的他感到陌生。
也是,接觸年錦堯這麼久以來,她見到的不是陰沉冷漠就是霸道無情,連溫柔都很少見,這樣平和謙和的模樣,更是少有見到。
這個模式的年錦堯……讓她想起了一貫溫柔平和的莫藍天。
想到莫藍天,就會想起和他還有奶奶在小鎮上生活的那兩個多月,更會由此想到被弄丟的鐲子,林悅藍的呼吸就變得困難起來。
“小丫頭,在想什麼?”
耳邊的聲音讓林悅藍免於陷入愧疚和自我指責評判中,她回過神,瞪大眼愣愣的看著前方,下一秒才清醒過來,連忙站起:“我……”
“走吧,入席,你早上沒吃早飯,現在該餓壞了吧。”歐陽護抬手往餐廳方向那邊指了一下。
林悅藍左右環視,見剛才坐在這裏的幾人都不見了,她麵露歉意的道:“他們已經過去了嗎?”
“當然,快走。”歐陽護不容她磨磨蹭蹭的,拉著她就走。
林悅藍掙脫開老者的手,為難的搖頭:“老祖宗,您去吧,我沒胃口。您放心,我不會走的,就在這裏等您……”
她是什麼身份大家都知道,讓她跟查月影還有那個斷手臂的老頭平起平坐吃飯,那她還有命跨出這個年公館大門嗎。
“你擔心老祖宗護不住你?”歐陽護眉頭一皺,表情有了變化。
“不是……”林悅藍為難至極,這種尷尬的飯局,她一點都不想參加,跟在歐陽護身後隻不過是想尋回弄丟的鐲子,可嘴笨的她實在找不出合適的理由來解釋自己不想出現在餐桌前的原因。
兩人正拉扯時,換了一身服裝的查月影出現在客廳外的大門口,她從另一套偏宅過來吃午飯的,見到林悅藍時,她眼神驟變,隻不過馬上又恢複平常,快步走過來,大方向歐陽護行禮打招呼:“歐陽老先生,您怎麼還沒入座?堯呢,真是,怎麼不管客人呢,爺爺也真是……”
她適可而止,有禮的向歐陽護引路,同時向林悅藍微笑道:“哦抱歉老先生,這位是林小姐吧?來,請吧。”
她高挑的身姿走在前麵,稍微側著身,舉止大方的為兩人引路。
林悅藍本想退縮,可被歐陽護瞪了一眼,她竟然感到了親人長輩才有的特有威嚴,一時不敢再違抗,硬著頭皮跟著他再跟著查月影往餐廳走去。
餐廳裏,年錦堯正安靜的坐在一旁,查老爺和葛東正側頭交耳說著什麼,見到查月影領著兩位客人走進來,三人都一齊站了起來,等歐陽護入座之後,才又各自坐下。
林悅藍左邊坐的是查月影,而查月影的左邊則是年錦堯,她的右邊自然是歐陽護老頭了。
長形餐桌,每個位置都隔得稍遠,桌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美食,而主食則是正宗法式西餐。
午餐開始,平時跟在年錦堯身後養成習慣了的林悅藍,舉止並沒有多見拙,拿刀叉的模樣倒幾分模樣。
餐桌上,正事不談,查老爺隨口向坐在歐陽護旁邊的林悅藍投以抱歉的笑:“這位小姐,真的很抱歉,你的東西可能不是掉在年家的,傭人們到處找過了,並沒有你所說的白玉手鐲。”
在查程龍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如果他能多聯想一下‘白玉手鐲’這個詞,大概就會提前獲知他一生都在苦苦尋找的那個人的所有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