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歐陽振華的父親歐陽天,他麵態平和,說話不急不緩,但卻透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和魄力,似乎並不懼於歐陽護的身份和地位。
歐陽護聞言轉過身來到林悅藍身旁,與坐在對麵正上方旁邊的歐陽天道:“老六,我活著一天,就是這個家的規矩。”
歐陽護這句話霸氣十足,在整個歐陽家,隻要他存在一天,他的確是這個家的‘規矩’,誰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就算他生的兒子早生、他的孫子懦弱無能、他的曾孫子同樣無能並放棄總委的競選權,他依舊是這片天的主宰。
他這句話,似乎在向眾人宣示著什麼。
歐陽天的臉色一下子變了,眼神也變得危險起來,隻是並沒有接話或其它動作。
一句話令其樂融融的氣氛瞬間變冷,連林悅藍都感覺到了暗底裏劍拔弩張的氣勢。
她慌忙站了起來,舉著杯子,對著這些陌生人敬禮,小聲道:“那個……很抱歉……是……是我自己提要求來的,不、不關老先生的事……這杯子,算我向你們道歉,請不要生氣……”
說完,舉起杯就往嘴裏倒……
“咳——咳——咳……”一口烈酒嗆得林悅藍眼淚都流出來了,為了避開席上的人和菜,她隻得一個勁兒往桌子下蹲,連續嗆了好一會,她才緩過勁來,此時已是滿臉通紅。
通紅是因為被嗆,也是因為那杯酒。
她紅著眼眶抬頭望向歐陽護,想要問他,那杯酒到底有多少度,可喉嚨辣得她根本說不出話來。
她昨晚沒怎麼睡好,早上又沒吃東西,好不容易等到中午,結果一口菜沒吃,先灌下一杯酒,胃都快燒起來了。
她不免覺得委屈,她來這裏到底是為了什麼啊!受這些罪之外,還得受這些人的白眼……
歐陽爍呢,那個家夥在哪裏,這麼重要的時刻,需要他的時候,他在哪裏?
林悅藍越想越難過,索性不打算讓眼淚止住,蹲在那裏哭了起來。
她好像忘了此時的環境。
“出來。”有人在外麵拖拽林悅藍,想把她從桌底下拖出來。
林悅藍的酒量隻有年錦堯見識過,完完全全的沾杯即倒,要不是為了維護歐陽護的麵子、為了緩和歐陽護造成的尷尬氣氛,她也不可能逞能喝下這杯白酒。
她不顧孕身,第一個站出來幫歐陽護澄清,其行為讓歐陽護心中多了幾分感動,同時也多了幾分內疚。
這個丫頭,單純又實在。
他甩甩頭,收回心神,又拉了林悅藍兩把,見她還縮在裏麵不動,便道:“你不打算吃飯了?”
“嗚……辣……”林悅藍吐了吐發麻的舌頭,從桌底下竄出一個頭,“老、老、老祖宗……爍、爍……”
她想問歐陽爍在哪裏,可舌頭像打了結一樣。
有一杯水從旁邊遞了過來,她看也不看的接過來一口灌進嘴中,連咳了幾下,差點被嗆。
“出來吧。”外麵響起一個溫和的聲音。
林悅藍一愣,隨後尷尬一笑:“爍……我、我……”
她的思維開始不受自我控製,眼前的世界開始打轉,耳邊不時聽到賓客的竊竊私語,令她尷尬不已。雙臉火辣辣的,不知是因為外麵別人的未知評論,還是因為那杯酒。
外麵那個溫和的聲音不用猜也是誰,可當真的等到歐陽爍時,她又不想出去了,她將手抽了回去,往桌底深處藏去。
在這種氣氛下,她不想成為大眾的焦點,坐在這個大廳裏的所有人都姓歐陽,唯獨她不是。
她感到自己的臉上涼涼的,伸手一摸,居然有淚。
“奶奶……”她輕輕喚了一聲,心莫名淒涼。
在這種日子,別人家都在為即將來臨的新年做準備,而她呢?為了躲避年錦堯和查月影帶給她的刺痛,像個孤魂野鬼一樣跟著別人到處轉。
轉到哪裏,哪裏都不是你的家啊,奶奶和藍天不在了,你的家,早就沒了。
想到這裏,林悅藍的哭漸漸有了聲音,她似乎忘了所在的環境,周圍昏暗漆黑,光線都被桌布給遮住。
“您給她喝酒了?”
她聽到外麵有人在向另一個人質問,聲音依舊溫和輕柔,同時命令別人將桌子抬開,看樣子應該把席上的人給遣散了。
光線一下子照射進來,讓林悅藍本能的閉上雙眼。她腦袋暈暈的,就算睜眼也看不清楚外麵的一切。
“林悅藍?”
有人將她抱了起來,那是她無比熟悉的懷抱,帶給她的是熟悉的安全感,像極了父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