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爍對林悅藍喊出的‘歐陽先生’感到惱怒,可望著她落寞的背影,更多的還是心疼。
他怎麼會不明白林悅藍對年錦堯的執念呢,就好像他很清楚自己對林悅藍的執念一樣。
可是他總覺得,年錦堯不值得林悅藍這樣,那個男人眼裏隻有利益。如果有足夠的錢,連買下林悅藍都是有可能的事。
但歐陽爍知道,林悅藍的心早已遺失在Z市,如果不讓她對年錦堯徹底死心,就算將她留在身邊,也沒有意義。
歐陽爍長長歎了口氣,三步並兩步追上林悅藍,將她護在周身內,避免她摔倒。
“這件事,老祖宗的決定有些過分,你有權力生氣。”
他側頭看著林悅藍,見她抿嘴不說話,滿是無奈的道:“如果你覺得不能接受,也可以退出,老祖宗那裏我會去解決。”
“我退出,你們的事怎麼辦?”林悅藍停下腳步看著他。
這個令她無限信任的男人,在這件事上並沒有做錯,至少他還知道征求她的意願。
可她幹嘛要退出?退不退出,對她來說都沒有多大的意義,反正年錦堯的態度已經表達出來了。
歐陽護是一家之主,當眾宣布她和歐陽長樂有婚約,年錦堯都無動於衷,擺明了沒將她放在心上。
既然這樣,她又何必總是自作多情。
她勉強一笑:“爍,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如果能幫到你們,我也很樂意。”
“這件事……沒你想得那麼簡單。”歐陽爍歎息道,“先回去吧,你再聽我跟你講明一下這其中的原由。”
他領著林悅藍穿過幾個長廊和拱門,並沒有回到林悅藍所住的那個庭院,而是到達另外一間兩層別院。
院子裏的廊亭中還有站崗的人,看到歐陽爍回來,都微微低頭行禮。
“你住的那個別院離老祖宗那裏太遠,今晚還是先在這裏住下吧,外麵雪下太大,我怕你受凍。”
歐陽爍領著她進了大廳,裏麵立刻一陣暖意襲來。
傭人這個時間點都已經回去休息,歐陽爍自己動手,給林悅藍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熱水,然後開始講述有關大房和六房的淵源。
歐陽爍沒提有關歐陽護那一輩的情況,隻是說了有關自己父親和那個未曾謀過麵的大伯的事。
而那個大伯,正是他之前向林悅藍提起過的那位奶奶所誕生的孩子。
林悅藍聽著聽著,不免失了禮打斷他的話,問道:“你是說,那位奶奶曾生過一位男孩?那個孩子去哪了?”
“我們家,不知什麼原因,不像其它偏房那般人丁興旺,所以不知從什麼朝代=開始,我們大房的長孫,就有權力迎娶多任妻子,到現代之後,也隻是遞減到兩任妻子。隻是依然沒有多少變化,到我們這一輩,我們這一房依然人丁稀少得可憐。
在我爺爺那一輩,他自然也迎娶了兩位妻子,大妻和小妻,大妻是我親奶奶,小妻是另外一位奶奶。我親奶奶是家族聯姻嫁給爺爺的,而小妻是爺爺自己做主娶過來的,自然而然,爺爺更愛的是這位小妻。
小妻的身份地位很低,所以爺爺當時就下了命令,不管是大妻還是小妻,隻要誰先-生下長子,就讓那位長子接管族長之位。”
聽歐陽爍說到這裏,林悅藍大概也明白些許,她萬分同情而又無比厭惡大家族這樣的生存規則,導致了那位女子的最終結局。
歐陽爍看出她眼神裏的意思,不由得自嘲一笑:“讓你見笑了,這是家族的悲哀,我們這一房,是傳承了近千年的嫡出,按各代祖宗的意思,族長之位,隻能由嫡出接管,由不得庶出幹涉。”
他頓了頓,又道:“那時,偏偏命運使然,爺爺的小妻先懷上孩子,雖然奶奶之後沒多久也懷上孩子,也就是我的父親,但……”
歐陽爍的眼神在變化著,他仿佛置身於幾十年前那場不見血的戰爭中,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奶奶犯下不可彌補的錯誤。
林悅藍不忍心驚擾他,她當然能明白,身在這種環境,許多時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
她跟在年錦堯身後近一年的時間,她深深感受到了‘身不由己’這句話的真諦。
“到小妻生孩子那天,奶奶買通所有參與小妻生產的醫生、護士,本來是準備將小妻所生的孩子謀害,但人將為母,奶奶最後心軟,找人弄了個死胎過來,換走小妻當時生下的男-嬰。”
“你是說……她的孩子還在世?你們找到他了嗎?”林悅藍像聽故事一樣,居然有了幾分期待結果。
歐陽爍輕輕搖了搖頭,俊雅的臉龐上透著不曾掩飾的悲傷和惋惜:“沒有,幾十年了,當年參與生產的那些醫生,要麼去世要麼老去患了癡呆症,隻有一個醫生在晚年的時候,因敵不過內心的自責和愧疚,將當年那件事告訴給了她的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