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客人太多,林悅藍並沒有一一到桌邊進行敬酒,她特意注意了一下,隻看到查程龍,卻沒看到查子軼。
此時的查子軼,並不在會場,或者說,在宴會開始之後沒多久,他就偷偷退出去了,巧的是,他和年錦堯剛好錯開,沒有碰到對方。
躲在一處不知是誰居住的庭院裏,查子軼正和某個誰通著電話。
“葛先生,很抱歉我現在有事走不開,不能與你麵談。”查子軼坐在一顆樹蔭下的石桌旁,深藍色的眸裏帶著玩味輕蔑的眼神,唇角也有一抹笑意。
“把我放出來,做什麼?”電話那頭響起一個沙啞的中年男人的聲音,“老爺呢?”
他問的,是查程龍。
查子軼淡笑,道:“葛先生是聰明人,上一次的合作很愉快,所以我想,你應該明白我這次救你的原因。”
那頭沉默了好久,才再次響起那人的聲音:“有什麼事,需要我這個半死不活的殘疾人去做的?”
“當然有很多事,不過你也知道,現在所有事都由我全權管理,爺爺對所有事都不再過問,所以希望我們之間的合作不會有任何障礙。”
那人冷哼了一聲:“上一次的合作,真的很愉快嗎?”他冷笑兩聲,道:“老爺在哪,我要見他。”
“爺爺在J市歐陽家參加宴席,我也在。”查子軼回答。
“宴席?什麼理由舉辦的宴席?”電話裏的人問。
“哦,這件事你還不知道。”查子軼表示遺憾,又道:“自從你被關起來以後,歐陽家不知哪裏查到的線索,證明了林悅藍是他們家流失在外的血脈,現在那個小丫頭搖身一變,成了歐陽家的大小姐,如果不是因為性別和年齡原因,該坐上家族之位的,應該是她而不是歐陽爍了。”
“什麼?!”電話裏的人有些吃驚,“這麼說來,林維山,他是……”
“嗯,沒錯,歐陽護那老家夥的親孫子,歐陽高瀾的親哥哥。”查子軼漫不經心的回答,“別說是你,我也沒想到她的來曆會這麼強。”
與查子軼通話的,正是和林悅藍有殺父之仇的葛東,他一直被年錦堯囚禁在一處私宅裏,如今被查子軼的人救出來,聽到這個消息,他完全無法接受。
怎麼可能呢,世界上怎麼能有這麼巧的事,先是林老太就是查老爺一直尋找的那個人,與林悅藍和林維山有關,如今又被證實林維山林悅藍父女是歐陽家遺失在外的血脈,這……
隻能說是命運造化弄人啊。
那時候要是再仔細調查一下林惠慈的來曆就好了,說不定這兩家兩邊的秘密都有可能提前幾十年公開。
當然,林維山的命運,或許就不會這樣悲慘了。
“怎麼,在擔心她背-景實力強了,找你報仇?”查子軼打破沉默。
葛東深呼了口氣,歎息道:“你爺爺為何退隱歸山,我大概明白了。”
“那你又知道我為什麼會找上你嗎?”查子軼反問。
葛東老實的回答不知道,他被關的這幾個月裏,與外界幾乎隔絕,外麵發生了什麼大事,他一點不知情。
年錦堯限製了所有人員與他接觸。
“我要你殺了年錦堯。”
查子軼的話讓葛東一愣,陷入更長久的沉默當中。
“對他下不了手?那就殺了林悅藍。”查子軼冷聲道:“這兩者,不都是你曾經想除去的嗎?怎麼現在起同情心了?還是畏懼他們的實力?”
“為什麼要讓我去殺小堯。”葛東並沒有立刻回答,反問。
被關的這幾個月裏,葛東不止一次問自己,真的有那麼恨林悅藍嗎?不,其實這個問題早在船上的時候,就有了一點眉目。
他對林悅藍談不上多恨,可有可無。不管是瑞士之前還是船上的綁架,他最終的目的不過都是林維山私下裏藏起來的那些東西而已。
否則那時候,他早有機會殺掉林悅藍,卻遲遲沒有那樣做。
葛東所做的一切,都是按查程龍的吩咐在做,偶有私心,也瞞不過查程龍的眼線。
如今突然得知林悅藍的身份變化,再聯想查程龍和林悅藍之間的奇妙淵源,退出這個時代,隱退山林,其實是最合適的選擇。
老了,真的老了,隻有老了、心倦了,累了,才會拋開一切不管,隻為安穩享受自己的晚年。
可是,查程龍至少有一對孫兒孫女,還有一個已死的愛人可守護,而他呢?
為了完成查程龍的事業和命令,葛東早已犧牲太多,如今的他一無所有,連年錦堯這個一手帶大養大的義子,都不再是他的了。
生無可戀,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
“這是你們這一代的恩怨了,與我無關。”葛東收回心神,慢悠悠的說道:“有什麼事,你換個人去解決吧,這件事……我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