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誰?
正是薛剛給自己找的那個替死鬼,原汜水關總兵薛義是也。
雖然此人在薛剛記憶中是個恩將仇報的小人,但嚴格來講,現在的薛義可沒幹什麼對不住老薛家的事情,相反地,倒是人家給老薛家擋了一災。
薛剛先是一愣神,然後趕緊道:“哈!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這不是薛義兄嗎?小的們,趕緊給薛義兄鬆綁。”
薛義脫了綁縛上前見禮道:“原來是恩公在此,參見恩公。唉,都是因為我的緣故,累得兩遼王府闔家遭難。小人真是無顏再見恩公,慚愧,慚愧。”
薛剛微微搖頭,道:“武後牡雞司晨,想要禍亂我大唐江山,早已視薛家為眼中釘肉中刺。即便沒有此事,她也會因為其他事由對付薛家。此事雖說因你而起,但你也不必太過自責。”
薛義打蛇隨棍上道:“原來如此,還是恩公看得明白,我薛義的見識著實淺薄了一些。”
紀鸞英插話道:“夫君,這位是你的故人?何不給我們引薦一下?”
“倒是我的疏忽了。薛兄,這位乃是我的賢妻……”
聽完了薛剛的介紹,薛義心中頗為不樂。同樣姓薛,同樣是絳州龍門人,同樣是七尺男兒,怎麼人和人的差別就這麼大呢?
原來他是三爵主,有先人餘蔭,比自己強情有可原。但是現在,大家都是朝廷欽犯,怎麼他就成了山寨之主還娶了如花似玉的美嬌娘,而自己卻險些深陷囹圄身無分文呢?
紀鸞英心地善良,見他怔怔地出神,關切地問道:“薛大哥,你怎麼了?可是兒郎們粗魯,剛才讓您受傷了?”
“沒……沒有……”薛義心思電轉,馬上就擠出了幾滴眼淚,道:“我皮糙肉厚的,能受什麼傷?多謝弟妹關心,我很好,很好。”
見他落淚,紀鸞英更擔心了,道:“那您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倒也不是什麼難言之隱,隻是有一樁煩心事罷了。”
“煩心事?什麼煩心事?”
“唉,弟妹你就別問了。此事說出來,不過白讓你擔心一場,於事無補。這又是何必呢?”
……
紀鸞英百般問詢,薛義就是不肯明言。
最後她隻得道:“您既然是夫君的故人,就是我臥虎山的好朋友。有什麼為難著窄的事,盡管說出來,我們臥虎山眾人一定竭盡全力給您幫忙。您百般推脫,這不是拿我們當外人嗎?”
薛義歎了一口氣,道:“既然弟妹這麼說,那我也隻能把事情講明了。不過這事,你們的確是幫不上什麼忙……”
原來,薛義自從打死皇子之後,匆匆忙忙跑地跑出了長安城,隱姓埋名,四海為家。很快地,身上帶的錢就不夠了。
正在這時,他的夫人王氏找到了他,帶來了一大筆錢。薛義想總是這麼四海漂泊也不是辦法,於是就決定在一個小城安家。
這座小城的名字叫做青山城,乃是青山縣的治所所在。
二人在此置辦了產業,生活倒也安樂和美。但是,天有不測風雲,怎麼那麼巧,在這座小城之內,竟然有個行商認出了王氏,報了官。
接下來的一切就都順理成章。
衙役紛湧而至,把他們家團團包圍。王氏遭擒,薛義殺出一條血路逃了出來。
他怕官兵的追索,不敢走大路,專挑小路走。結果進入了臥虎山的勢力範圍內,被嘍囉們拿住了。
說完了,薛義又是眼含淚光,道:“看到恩公與弟妹舉案齊眉,夫唱婦隨。再想到我夫妻分離、今生恐怕再難相見。薛某人觸景生情,心中酸楚,這才多有失禮,還望弟妹見諒。”
紀鸞英聽完了,微微一笑,道:“薛大哥不必傷心難過,這算什麼?青山縣的大牢在你的眼裏是龍潭虎穴,嫂夫人一去就再難回轉。但在我的眼裏……”
“那也不可輕視!”薛剛對薛義可不怎麼信任,趕緊把紀鸞英的話攔住了。
然後,他扭頭對薛義道:“聽完了您剛才的話,我有一事不明,想要問一下。”
“恩公有話請講。”
“您剛才說,是嫂夫人王氏找到了您。那我就不明白了,您可是朝廷欽犯。那麼多大唐官兵衙役辦不到的事情,嫂夫人一個弱女子是如何辦到的?”
“全是靠的此物。”薛義指了指自己的手腕。
薛剛定睛一看,結果……什麼都沒看著,問道:“什麼?”
“呃……是小弟魯莽了,恩公稍待。”
說著話,薛義慢慢地把左手合攏,右手搭上了手腕,似乎在褪什麼東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