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則天身為中華上下五千年唯一的女皇帝,豈是等閑?張氏兄弟為非作歹,她不是不知道,隻是很多時候揣著明白當糊塗罷了。
關於二張插手明堂之事,她更是早有耳聞。
唯一沒想到的是,張昌宗和張易之如此膽大包天,竟然貪汙了白銀一千萬兩!
大周國庫一年的收入才多少?折合白銀不過是四五千萬兩銀子罷了。
而這四五千萬兩,還要負責朝中各級官員的俸祿,大軍的軍餉,災民的賑濟,各種工程等等。把這些花費去掉,大周朝廷一年能剩下個四五百萬兩就算是頂天了。
二張貪汙了一千萬兩,相當於國庫兩年的結餘。這個數字,隻要不是無道的昏君,就絕對不可能忽視!
她接過賬本略微掃了一眼,就知道此事是八九不離十了。當即狠狠地瞪了張昌宗一眼,道:“六郎,你怎麼說?”
“絕無此事!”張昌宗回答得斬釘截鐵,道:“啟稟陛下,微臣的確插手了明堂的建造,但絕無貪汙半分銀錢。這份賬冊純屬王監正偽造。”
武則天眉頭微蹙,道:“六郎,你若是實話實說,隻要把錢退回來,朕還能幫你遮掩一二。但若是抵死不認,真被有司查了出來,恐怕朕都保不得你。”
張昌宗和張易之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一齊跪倒在地,道:“微臣之心天地可表,日月可鑒。還請陛下令有司嚴查,還微臣一個公道。”
“這……”武則天忽然產生了一種事情超出了自己掌控之外的感覺。
對於枕邊人的脾氣秉性,武則天真是太了解了。以張氏兄弟的德行,要讓他們插手工程而不貪汙,那和要求貓不偷腥沒什麼區別!
現在他們言之鑿鑿,到底是有什麼依仗?
是打定了主意自己會保他們?還是已經準備好了瞞天過海的手段?甚至是……
哎呀,不好!
武則天猛然間心裏一驚,沉聲道:“傳朕的旨意,擺駕明堂。”
然而,此時下旨已經晚了。
忽然間外麵紅光一片,太監宮女們淒厲的叫聲傳來。
“走水啦!走水啦!”
“明堂走水啦!”
……
“你們兄弟的運氣……可真好啊!”武則天重新落座,麵沉似水,臉上的表情和祝福完全無關。
張昌宗眼珠一轉,道:“陛下以為這場大火與我們兄弟有關?”
武則天沒好氣地說道:“難道不是嗎?”
“冤枉!陛下請想,我們兄弟剛剛被彈劾,就有了明堂被燒一事,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呃……關於明堂被燒一案,微臣以為陛下應該懷疑另外一個人。”
“誰?”
張昌宗伸手一指,道:“就是右控鶴監監正王元寶!”
薛剛冷笑道:“莫非張中郎以為仗著陛下的寵愛,就可以指鹿為馬了?”
“我這麼說可是有原因的。上次乾元殿被燒,是柳凰兒所為吧?這次會不會又是她幹的呢?昨天晚上,我親眼所見柳凰兒與王監正一前一後出了張府,請問你們後來去哪了?又商量了什麼呢?”
薛剛怒道:“張昌宗,你卑鄙無恥!明明是你勾結柳凰兒,意圖刺殺於我,我和她一追一逃出了張府。這怎麼倒成了我和她互相勾結的證據?”
張昌宗微微一笑道:“王監正此言差矣。你說柳凰兒是我所派,有何憑據?我還說是你們故意演了一出戲,讓人以為你們二人不合呢。”
“那柳凰兒燒明堂,對我又有何好處?”
“當然是配合你陷害張某人,令陛下對我心中生疑。明說了吧,你這個賬本乃是抄錄而來,明天陛下派人一查就知道是假的。現在柳凰兒燒了明堂,那賬本死無對證,假的也就變成真的了。”
“好!好!好!”薛三爺怒極反笑,道:“看來某家還是小看了您了。倉促間想出這番錦囊妙計,不但把貪汙明堂的錢給洗白了,還給某家潑了一盆髒水,真是一舉兩得。張中郎,您是個人物。不過……”
“怎麼樣?”
“你把陛下當成什麼人了?”薛剛爆喝道:“”陛下乃是有道的明君,見微知著明察秋毫,你以為這點把戲能瞞得過她?幾個月前,甘露殿內,是誰和柳凰兒眉來眼去的?總不會是我王胖子吧?”
“哼,也許是你姓王的卑鄙齷齪,拿什麼東西威脅佳人呢?”
……
……
張昌宗真不愧是武則天既親近又提防人,不僅讓薛剛以為萬無一失的計策落空,還反咬了薛剛一口。
當然了,薛三爺也不含糊,發現事情不對,不在糾纏昨晚之事。要不然,再牽扯到此女是被自己所殺,那到底是正當防衛還是殺人滅口就不好說了。
一時間二人唇槍舌劍,難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