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呂碧安的陰謀是也沒那麼容易得逞。
用蠱蟲暗中害死昏迷的金杜瓦容易,栽贓陷害給王元寶就難了。
事情的關鍵在於對金杜瓦死亡時機的把握——必須在王元寶和金杜瓦獨處的時候動手,早了晚了都不行。
然而,王元寶施放了防探測法術,以呂碧安的修為根本不可能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窺測到裏麵,想要傳遞什麼信號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那他如何指揮裏麵的蠱蟲呢?
唯有通過“靈心蠱”才可以辦到。
靈心蠱乃是銀陽國特有的蠱蟲之一,一雄一雌,雌蠱與主人的魂魄相合,雄的出去覓食,雌雄之間無論相隔多遠,無論中間有何等強大的禁製存在,都可傳遞消息,玄妙無比。
既然判斷金杜瓦是被靈心蠱害死的,如何拆穿呂碧安也就難不倒夏於嬌了。
這要從靈心蠱害人的原理說起。
此蠱乃天生異種,並不吃有形之物,隻以魂魄為食。
它在害人之時,是以本身特產的毒素,注入被害人的三魂七魄內,使那魂魄混混沌沌,形同死亡,然後再築巢其中,慢慢啃食。
所以,剛才金杜瓦雖然形似死亡,但實際上還是可以搶救一下的。隻要把金杜瓦魂魄內的毒素清出,就可以讓他起死回生。
那既然夏於嬌都把事情都考慮清楚了,那為什麼沒馬上開始救人呢?
當然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萬一金杜瓦真死了呢?那她準備的治療手段就完全沒用了。
驅逐魂魄中的毒素,即便有“回春如意”也十分困難,很可能必須動用到最後的手段——以十年內不能再次使用此寶為代價,把玉如意的一角化入金杜瓦的體內。
花了這麼大的代價,結果再毫無作用,夏於嬌豈不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直到薛剛坦然讓她離去,佳人才下定了決心,決定賭上一把。
這就是以往的經過。
呂碧安聽完了撫掌而笑道:“不錯,不錯!憐月公主,你還是真挺會編故事的,編的有鼻子有眼的,連我都快信了……不過,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這話裏有個致命的漏洞。”
“什麼漏洞?”
“你說金杜瓦假死,是因為魂魄中了靈心蠱之毒。那現在問題來了,既然你已經把毒素除去,他怎麼還沒醒來呢?”
“當然是因為回春如意能力有限,並不能把毒素完全驅逐,不過,我能把他治療成這樣,已經證明他的確是中了靈心蠱之毒。”
呂碧安哈哈大笑,對眾人道:“大家覺得呢?憐月公主把金杜瓦由死人治成了一個活死人,但這就說明金杜瓦的魂魄中了靈心蠱之毒?”
人們紛紛搖頭。
不怪大家不站在憐月公主這邊,實在是這個推斷著實有些牽強。
你說金杜瓦沒能清醒是因為毒素未盡,我還說是因為他中的另外一種毒,你憐月公主的醫術不高明呢。
歸根到底,夏於嬌剛才的推斷有些過於一廂情願了。
如果認定了凶手是呂碧安,按照她的思路走下去,這番推斷當然沒有什麼謬誤。
但隻要不認定凶手一定是呂碧安,這其中的可能就太多了。
公平地講,直到現在還是王元寶的嫌疑最大,隻是金杜瓦已經起死回生了,才沒人和夏於嬌較真。
但要讓他們支持夏於嬌也不可能。
這丫頭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又長期養在深宮之中,沒受過什麼挫折,眼見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卻形成了如此結果,頓感委屈至極,當即眼圈一紅,幾滴淚珠順著臉龐滑落,嚶嚶哭泣起來。
薛剛趕緊勸道:“小娘子別急,大家不信你,是因為證據不足,咱們再找別的證據也就是了。你再仔細想想,有沒有什麼辦法,把那靈心蠱取出來,有了物證就好辦了。”
“你想得美!”呂碧安輕笑一聲,道:“若真是靈心蠱,此蠱現在已經在金杜瓦的魂魄中築巢了,強行取出靈心蠱,必將毀掉他的魂魄,大宛王子必死無疑!”
薛剛倒是想說,那就等金杜瓦死了再說,不過這種陰暗的心思隻能藏在心中,卻不能宣之於口了。
況且,呂碧安完全可以讓此蠱暫時蟄伏,若是金杜瓦一直不死不活的,自己可和他耗不起時間。
轉念一想,剛才夏於嬌為何不當金杜瓦已經死了,直接取出靈心蠱?
是了,小姑娘心地善良,做不出辣手殺人的事來。
至於她為何不等金杜瓦真的死了再說出真相,恐怕是害怕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