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官不如現管。
邱奇可以對薛剛硬氣,對於洛陽城的父母官就沒什麼好辦法了。中門大開,客客氣氣地把京萬錢迎了進去。
至於薛剛和尚元培,他們盡管被捆上了,但京萬錢帶來的人有好幾百號,二人混跡其中,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客廳之內,分賓主落座。
薛剛雖然身在大廳之內,但他乃待詔大修士耳聰目明,凝神細聽。
邱奇淡淡地道:“京大帥,您身為洛陽大帥,日理萬機,今日貴足踏賤地,不知所為何來啊?”
京萬錢沒有正麵回答他,轉移話題道:“遙想三年前,我還是洛陽副帥,小兒京虎偶遇令千金邱秀娘,一見之下,就驚為天人。不過,可惜了,郎有意而妾無情,雙方起了衝突,最終的結果卻是小兒再也不能人道!”
“京大帥,你休要顛倒黑白!”邱奇怒道:“分明是京虎欲對小女無禮,小女一時情極,才失手傷了他。”
頓了一下,又道:“此事不是已經了結了嗎?您今日舊事重提,不知是什麼意思?”
嘎嘎嘎~~
京萬錢又是一陣怪笑,道:“了結了這場官司的,乃是洛陽大帥和洛陽副帥,而不是一個平民老百姓和洛陽大帥……如今咱們的身份大異從前,當然要重新解決。”
邱奇沉聲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京萬錢站起身來,高聲道:“查洛陽草民邱奇,私蓄甲胄,意圖謀反,罪不容誅!左右!”
“有!”
“給我把他拿下!”
“喏!”
這個罪名一出,邱奇一時間還真感到無話可說。
私藏甲胄,是不是事實?廢話,老邱家世代為將,家裏藏十幾副好鎧甲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按照律法,民間不禁刀劍弓箭,唯禁甲胄強弩,“私藏鎧甲達三領,絞”。
至於十副以上的鎧甲,要說按謀反論處,一點毛病都沒有。
當然了,法律是統治階級的工具。一般來講,這些律法都是約束普通人的,象邱家這種為世代宦之人,沒人會追究。
可是,人家京萬錢較起真來了,事情還真就不好解決了。
“京大帥,京大帥,有話好好說。”邱奇也隻能是低聲下氣地求饒,甚至想行賄。
京萬錢把嘴一撇,道:“姓邱的,別忘了咱們倆之間的深仇大恨,這是錢能解決的事嗎?你的女兒讓我京家絕了後,此仇此恨,唯有血來清洗!”
求饒不成,邱奇也豁出去了,冷笑道:“你以為我姓邱的就是那麼好欺負不成?我邱家在朝中的親朋故舊多了去了,真打起官司來,咱們無非是兩敗俱傷而已。”
“打官司?美得你……”
接下來的話,薛剛就聽不甚清了。
隻是良久之後,忽然傳出來了邱奇的大吼聲,道:“你就不怕我現在就和你拚個魚死網破?”
“怕,當然怕。但我知道,你更怕自己的妻兒老小身首異處!不服的話,你盡管試試!哼哼,謀殺朝廷命官,即便跑到了天涯海角,也難逃活命……邱奇,到底要不要用自己的一條命換全家的命,你自己選吧!”
“你……”
此時此刻,邱奇直感到一種英雄末路的悲涼。
想不到,自己一世英雄,品性高潔,竟然受辱於如此小人之手。
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束手就擒?還是不顧家人的安危奮起反抗?
“哈哈,我當是什麼事呢?不就是幾副甲胄嗎?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正在邱奇猶豫之際,忽然有人高聲道。
人們循聲望去,卻見有一被五花大綁地黑大漢,越眾而出。有人欲攔,但無論兵刃還是拳頭,皆遞不進他身旁的三尺之地。
黑大漢大踏步地走入客廳之內,兩膀微微一用力,繩索已經片片繃斷。
原來的門子,就在不遠處,高聲叫道:“老爺,您得救了,他就是忠孝王……”
話還沒說完,薛剛趕緊止住。
剛才不報真名實姓,現在就更不能報了,人家京萬錢今日之舉雖然有公報私仇之嫌,但是按照律法一點都挑不出錯來。
堂堂的忠孝王,總不能帶頭違法吧?
他趕緊接話道:“吾乃忠孝王麾下的中軍官,樊剛是也!”
京萬錢先是臉色驟然一變,隨即馬上就鎮定下來,道:“你說自己是忠孝王的手下就是忠孝王的手下啦?剛才你還說自己是邱奇親戚呢,以何為憑?”
“我是來邱府投遞文書的,身份憑證落在了此地……請您稍待,我馬上就取憑證來。”
隨後,他衝著那門子一努嘴,道:“跟我去取文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