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文舉這時候感覺也不好受,心裏正不停的著罵娘。朝堂上的官員都盯著自己,按說這事兒擱在以前,他的身份是不適合在朝堂上發言的——他的身份比較特殊,一不小心就會得罪人,鬧不好還會兩邊都得罪。但今天他卻忍不住了,朝堂上文官反對戰爭或許情有可原,但自己卻是不行,自從到兵部任職,以往的上司也好,部下也罷,總是有意無意的催著自己製定些軍事任務,哪怕沒有用兵的必要。
此時他不得不說話了,那胡飛講的,大部分和自己所想的吻合,如果自己這事後還不站出來講幾句,隻怕以後這日子就不好過了。
何文舉高聲說道:“吳大人所言,隻知其一卻不知其二,誠然,我魏軍雖現在不了解胡人的一些情況,但那也是多年來帝國軍事策略偏向所致,若陛下下得決心,臣保證,三年之內,定會吃透胡人的基本情況。再者,吳大人剛才說反對冒進,臣卻以為,胡飛至少剛才在這朝堂上,並未說過今年便出軍草原,臣想,積極的防禦是對的,而積極的戰爭準備更是必須的,多年來,胡人多以草原輕賤之物換我大魏錢糧,實在是把我魏人當做猴兒耍一般。現在我國與周國和睦,若不趁此良機,養精蓄銳,部署軍事,恐再無機會蕩平草原。”
說完,何文舉便側身站回原位。胡飛看這老頭一臉的無奈模樣,猜測這何大人多半也是被逼到了一定份兒上,胡飛心裏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不認為自己真的能代表軍方的看法,更不認為自己能站在都督府將軍們的身前振臂高呼,便有應和之聲。自己無非是說出了軍方的想法,那些一直被壓抑卻講不出口的想法。
皇帝聽到何文舉的話,卻露出讚賞之意,不時點頭。
等到何文舉說完返回隊列,皇帝更是稱讚的說道:“何愛卿所言極是。”
旁邊的文官們看到皇帝的表演,心裏多少有些鄙夷,今天早朝已經到了這節骨眼兒上,是個人都能看出來,這胡飛也好,折子也好,又或者是辯論,都是皇帝安排的一出戲,皇帝想演戲。
他自己在之前的朝議上提了兩次出兵,都被博的沒有顏麵,今天隻好找個罪人前來當做由頭,無非是想舊事重提。
片刻之後,一個胖乎乎的官員從胡飛右側走了出來,對皇帝鞠躬道:“禦史趙曦有話要說。”
皇帝看到趙曦,心中一陣煩悶,話說也不知是哪個老祖宗設了言官一職,自找沒趣,安排一群人天天在朝堂上挑毛病……自那以後,皇帝就沒舒服過。
禦史,六科給事中,除了不罵娘,基本上沒他們不敢罵的事,皇帝娶媳婦不關他們的事吧?他們要罵。皇帝出京遊玩散散心,花點私房錢,不關他們十八?他們也要罵。按說打仗的事跟他們沒關係吧?他們還是要罵。而且這群孫子罵人從來不帶髒字,一個個都覺得說出的話是出於本分,管你是皇帝,還是大學士,我看著不爽立馬上折子,然後就是一陣臭罵。
皇帝很不爽,卻又是無可奈何,隻好說道:“趙愛卿請講。”
趙曦轉向胡飛說:“你剛才所說不假,但卻疏忽了一點。雖然我國與周國暫時和平,但叛臣李夢然緊守鳳凰島,扼住我東部,倘若我貿然出兵草原,李夢然趁我內部空虛,突然襲我內陸,我當如何?又或是我魏軍北上,李夢然勾結胡人,夾擊我大軍,我當如何?”
皇帝聽到趙曦的話也不言語,隻是看向胡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