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惡名(1 / 2)

七月的一個正午,魏京,酷熱無比。

烈日似火,大地有如一個又熱又悶的蒸籠,半空中飄蕩著似雲非雲似霧非霧的氣體,更壓的人們喘不過氣兒來。

往日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西城,卻難得的安靜下來,為數不多的行人們都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拖著沉重的步伐,恍恍惚惚好像睡著一般。

這種天氣還在街上的都是苦哈哈的力巴,還有打把勢賣藝的窮漢子,他們三五成群的聚在樹下躲避著毒辣的太陽,時不時的聊些大屁 股的女人,又時不時聊些賺錢的營生,但魏京人最愛談的卻還是這國事。

最近一個多月,魏京發生了很多大事,雙月歸一,異星隱現,皇子遇刺……隨便哪件事都夠這幫漢子聊上一個下午。

大樹旁的如歸客棧裏,也聚集了大量躲避驕陽的魏人,他們花上幾個銅板要上一壺酒,便可以在這酒館中呆上個一兩個時辰,不但可以解渴,更能夠聽到那些官人舉子們閑聊的趣聞。

窗邊的一個小桌坐了三個人,此時卻吸引了酒館中所有的注意力,他們談的是黑白無常。

一個斯斯文文,約莫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笑著的說道:“二位兄長可知道那胡黑子是何許人也?”

旁邊二人搖頭。

年輕人哈哈大笑,拿起酒杯又飲了幾口。他好像知道什麼內情,卻又故意憋著不講,滿屋人的心神都被這年輕人牽動,一個個都側著腦袋聚精會神的等著下文。

年輕人幾口酒下肚,麵色紅潤,忽然靠向同桌的二人,似乎嘀嘀咕咕說了什麼,屋中的人本已被他吊足了胃口,急忙站起身子貼了過來。

隻聽年輕人神秘的說道:“這胡黑子是孫仲陽留在外房的私生子,聽聞胡黑子的親娘是異域之人,所以這胡黑子生的頗為難看醜陋,孫家才不肯讓他進門兒。”

“噗……”不遠處一個麵色黝黑的男子噴出了剛嘬進嘴裏的酒,這一大口酒正正好好噴在了旁邊一個四十多歲中年男子的臉上。

那男子顧不上自己臉上的口水和酒精,卻掏出手帕幫年輕男子擦起前麵的桌子來。

“就是這三個人在造本官的謠?”那一口酒嗆得胡飛甚是難受,咳了半天,胡飛才緩過勁兒,幸虧屋裏的人都被那個斯文的年輕人所吸引,根本沒人注意到自己和潘六兒。

“正是,大人,您看要不要放信號拿人?”潘六兒壓著嗓子,用那低的隻有胡飛能聽得到的聲音詢問。

胡飛遲疑片刻,卻是搖了搖頭:“現在不合適,等人少了再下手。”

說完,胡飛笑著看向宋大寶,目光帶著些許威脅,也帶著些許玩味。宋大寶被這一笑嚇得差點昏過去,隻感覺雙腿不聽使喚的哆嗦起來,心髒也快跳出了嗓子眼,這滿屋子的人隻有他自己知道那群人所言所聽的胡黑子就坐在屋中,但是他不敢說出來,也不敢叫停那侃侃而談的三人。

胡飛和潘六兒站起身子出了客棧,動作輕緩,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當然,也沒人關注這奇怪的二人。

潘六兒在前麵忍著烈日駕馬,胡飛卻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這鬼天氣真是難耐,心情也多少有些煩躁。

這一個多月,胡飛做了很多事,南房也做了很多事,如今南房已經有整整二百二十人,雖然還不足以刺探魏京的官員百姓,但這辦差的差人卻是一天天多了起來。

滿朝的文武百官,外加黎民百姓,終於在新近發生的兩件事情之後,開始意識到這個惡魔雲集的南房又開始重新運作了。

六月十八夜,禦史童立人、刑部官員趙慶安、工部員外郎馬寶財三人同時被刺身亡,三人的家眷沒有半點察覺,到了第二天,家眷們發現時,這人早都硬了。

消息一傳開,滿城震驚,文武官員也人人自危,都上折子催促魏京府早日破案,還魏京官員和百姓一個安寧,但奇怪的是,府衙卻並未在意此事,甚至故意派遣巡城的衙役們抓捕議論此事的平民。

各種勢力都集體施壓府尹劉泉,但這劉泉卻總是支支吾吾,扯東扯西,就是不往正題上談,最後,這位六十歲高齡的府尹大人竟然決定辭去官職……

皇帝李夢峰否了劉泉告老還鄉的折子,卻也對那刺殺之事絕口不提。

官員們這才醒過味兒來,原來這事兒是陛下做的,陛下為什麼這麼做,他們要揣測很久,但誰替陛下做的這事兒,他們卻是立馬就猜了出來,除了那剛剛重啟的南房,還有誰能做出如此心狠手辣卻又幹淨利索的暗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