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王潤銘一臉的不爽,見誰都跟欠他前似的,但胡飛似乎並沒有和這個大老粗一般見識。
胡飛站起身子,從亭中走出迎了上去,先是主動稽首行了一禮,接著便客客氣氣的說道:“王將軍,下官在這小店擺下酒席,想和王將軍好生聊聊。”
王潤銘有些疑惑,這廝怎麼還稱下官?那孫淩也不是個糊塗人啊,自己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那孫淩不可能不告訴胡飛的,這胡黑子到底耍什麼花樣?
雖說王潤銘是個粗人,卻也不是白癡,原本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個道理他也是知道的,他收了怒氣,衝著胡飛回禮道:“不知胡大人叫來末將有何吩咐?”
胡飛笑而不語,拉著王潤銘便走了進了亭子,又特意安排店小二在自己旁邊加了座椅和碗筷,這才對著王潤銘和孫淩說道:“王將軍,本官來此,乃是受了皇命,不敢耽擱。不如我們就在這酒桌上商討一番吳道榮的事情如何?二位大人莫怪我胡飛孟浪!”
孫淩和王潤銘對視一眼,盡皆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惑,雖然王潤銘此時已經被降職,但他二人關係向來不錯。
定康城常年無戰事,說到底更像是個養老送終的地方,二人雖說都是四十多歲,但心中都有著一腔忠君報國的熱血,更不想在這定康城虛度餘生,所以這一文一武兩人便常常聚在一起,發發心中的牢騷,一來二去,兩人倒有了惺惺相惜之意。
這十來年,二人見慣了京城派來公幹的官員,這些官員哪個不是一來就墊心著撈錢?哪個不是一頓胡吃海喝?哪個不是以來就想著嚐嚐魏周兩國的姑娘?
這個胡飛似乎不一樣!
胡飛見人也差不多到齊了,便對著柳掌櫃等六個買賣人說道:“諸位叔叔伯父,孔兄弟,實不相瞞,小子我如今在京城做了樞密院南房主事。”
柳掌櫃淡定的點了點頭:“這個我們幾個老東西還是聽說了,隻是一直在懷疑是不是湊巧重名而已,今日一見,果然是胡少爺。可是,少爺你不是去了樊城麼?”
胡飛微微一笑:“這個說來話長,日後再講也不遲,如今我卻是受了皇命,來定康城捉拿反賊吳道榮,幾位叔叔生意越做越大,買賣遍布定康城,不知道能不能幫幫我?”
“少爺需要我們怎麼做?”柳掌櫃問道。
胡飛看了看孫淩,又看了看王潤銘,這才笑著說道:“官府行事總有紕漏,卻是不如買賣人那般細致。逃犯也是人,脫不得衣食住行幾項,如今六位的買賣遍布定康城,想必查找人的蹤跡卻是比官府要方便些。”
五個老頭外加孔海都是有些疑惑,按理說生意人隻圖個賺錢,絕對要為客人的行蹤保密,而且,這幾個人有一句話不敢說出來,這道理不正是你胡飛小時候告訴我們的麼?
雖說心裏有難出,六個人互相對視幾眼,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幾人同時拱手對著胡飛說道:“但聽少爺吩咐。”
幾人之前的猶豫也是看在了胡飛的眼裏,胡飛還真怕這五個老東西外加孔海不給自己麵子,此時見眾人終於點了頭,胡飛也是鬆了一口氣,笑麼嗬的對著孫淩和王潤銘說道:“孫大人,王將軍,這畫像?”
二人此時已經呆住,他兩人以前不是沒有想過這個辦法,但是定康城商人從不參與官府和朝廷的事情,這是定康城有史以來便有的不成文的規矩。
在這大陸上,這種奇怪的規矩隻有定康城才有,這也是定康城所處的位置和環境決定的。
定康城自古以來就是兩個不同民族爭奪的要塞,誰都想把前線拉遠一些,讓戰火離自己的老巢遠一些。所以,定康城經常出現奇怪的現象:今天,城裏的百姓商人還是周人,沒準明天一下子就全變成了魏籍。
最開始的時候,定康城的商人還是分出個派別,有支持周人的,有支持魏人的,兩派經常暗中爭鬥,鬥個你死我活,希望借此獨占定康城的生意。
可後來,商人們發現,其實就算完全打倒了對方也不能如願以償,畢竟,說不定哪天這定康城就換主人了,你能打倒對方的商人,但你能扛得過對方的軍隊麼?
所以,慢慢的,定康城的商人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不參與政 治。兩國的商人競爭也完全靠商業上的手段和實力的高下,無論你是周人,還是魏人,隻要你有那能水兒賺錢,便沒人會在乎你的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