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承德避暑行宮裏什麼最多,那自然是湖泊,這座離宮,有五分之四的麵積都是水,小湖泊八處,即西湖、澄湖、如意湖、上湖、下湖、銀湖、鏡湖及半月湖,因此大部分的宮殿園囿都是臨水而建。
嚶鳴所居住的淩波殿是臨如意湖而建,愨嬪暫居的延薰殿則是麵朝銀湖、背靠山巒,連日來延薰殿都十分熱絡,科爾沁王公福晉、格格們都是延薰殿的座上貴賓,所以忙碌的愨嬪實在禦駕即將啟程去木蘭前幾日才來到嚶鳴的淩波殿拜訪,還帶了她娘家嫂子進獻的特產:各種珍貴的皮草和山參、鹿茸等名貴藥材,的確算得上厚禮了。
有些日子沒見,愨嬪整個人仿佛被磨去了棱角一般,再沒有了從前那副趾高氣揚的派頭,反倒是一臉的溫敦笑容,她甜美地微笑著,語氣和格外溫柔款款:“早該來給姐姐賠罪才是,隻因近來忙碌,一直抽不出空暇。之前都是妹妹的錯,都是妹妹不懂事,還望舒妃姐姐寬宥。”
嚶鳴眯著眼睛看著愨嬪,沒想到一個人的變化竟能如此之大、如此之快!早聽說愨嬪解除禁足之後,脾氣溫和了許多,即使麵對出身卑微的憐貴人、音常在,都沒有再挑刺過。原本她還以為不過是一時,隻消皇帝一寵幸,愨嬪便會固態複燃,可沒想到,皇帝在承德離宮中這般恩寵於她,竟然還能脾氣溫婉。
倒是她小覷了這個愨嬪了,或者說愨嬪終於懂得如何討皇帝歡心、懂得如何在宮中生存了。
其實嚶鳴巴不得愨嬪繼續張狂下去,皇帝對女人的容忍度一直都是很低的,哪怕出身再高貴、對他再有用,一旦不和皇帝胃口,也早晚要失寵。不過愨嬪看樣子並不蠢笨,她終於摸準了皇帝的胃口,開始變得識趣了。
嚶鳴笑紜紜道:“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本宮自然不會介懷。”
愨嬪立刻露出了一張燦爛的笑靨,“我就知道姐姐是心胸寬廣之人。”頓了頓,她低頭抿了一口茶水,又問:“怎麼不見姐姐的四公主?”
嚶鳴笑著道:“在偏殿睡午覺呢。”——但凡愨嬪來,嚶鳴都會叫豬妞回避。在偏殿午睡,不過是推脫之詞罷了。這會子也才剛過了午,午睡的確是個最好的借口。
愨嬪“哦”了一聲,溫溫一笑,顯然並沒有堅持說要去看,她臉頰微微泛紅,“這段日子,皇上表哥雖然多有寵愛嬪妾,可嬪妾心裏其實也明白,皇上表哥不過是給科爾沁幾分臉麵罷了。在皇上心中,自然還是姐姐最要緊的。”
嚶鳴淡淡微笑著,“不管是為了什麼,皇上重新寵幸妹妹,都是妹妹的福澤和機緣,不是嗎?”
愨嬪輕輕頷首,舉止格外溫柔羞澀,“嬪妾犯了那麼大的過錯,還能得到皇上表哥寬宥,嬪妾已經心滿意足了。其實,皇上表哥還是更願意來姐姐的淩波殿,說到底,還是嬪妾搶了姐姐的恩寵呢。”
愨嬪的這張嘴巴,從前那叫一個利嘴,如今沒想到竟然也這麼會討人歡心了,嚶鳴笑著道:“妹妹言重了,皇上是自己樂意去延薰殿的,又不是妹妹給強拉去的。”
愨嬪垂首道:“姐姐雖然如此說,但嬪妾思過了那麼久,早已不是從前那般不識好歹的性子了。待到去了木蘭,嬪妾打算稱病,倒時候姐姐一人陪伴皇上表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