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氣、煞氣和一種陰暗的氣息,讓原本蒼涼雄渾的胡楊林,變得有些陰沉、有些詭異。

不過林牧之此時卻是顧不得眼前的這種怪異景象,再醒來的第一時間,林牧之瞬間搜索了一下自己腦海當中的所有記憶,一個兩歲的小女娃出現在林牧之的腦海當中,嬰兒肥的小臉兒,帶著沒心沒肺的笑容,一切的一切,都正如林牧之地球上的小妹一模一樣。

“不!”

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聽到的林逸仙那惡毒的聲音,林牧之突然間有一種極度恐懼的感覺,就仿佛是有一條毒蛇滑進了自己的衣衫當中,那種冰涼與驚悚,順著脊梁骨,一直進入到靈魂當中。

“我不能死,還有小妹,還有小妹……”

林牧之近乎癔症一樣的口中不斷的念叨著,但卻整個人雙目無神,無意識的在水窪當中抽搐著。

前世今生的徹底重疊,一模一樣的小妹,就如同一柄山嶽般的重錘,將林牧之那種從容赴死的心境擊打的粉碎,一種強烈的求生欲望如同野火一樣在林牧之的身體裏蔓延著。

尤其是自己身體當中那殘存的生機不斷的流逝,就如同一隻無形的怪物在不斷的噬咬著林牧之的心靈,讓林牧之整個人

酒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時間越久,便愈發香醇,即便是掀開了一道小小的封口,那種封塵依舊的濃烈香味,也會無孔不入的從中瘋狂逸散出來,直到壇中美酒消瘦,直到所有生命都徹底消散。

正如此時此刻的林牧之,兩世為人,一直以來那若有若無的求生欲望一經發酵,便如同封塵千年的老酒一樣,瘋狂的纏繞在林牧之的腦海當中。

崩陽勁,傳說中上古絕世煉體功法的殘篇,若能僥幸成功,則必然開啟人體肉身當中的奧妙潛力之門,但若是不幸陽源崩潰,那便注定是十死無生的結局。

一點一滴的生機從身體當中抽離,那種感覺,就像是被人從身體之上破開了一個小口,然後將自己的每一寸血肉,都一點一點的從中剝離出來,確切一點,就像是抽絲剝繭。

無窮苦痛纏身,在水窪當中無意識抽搐的林牧之,整個人的雙眼布滿了根根分明的血絲,若不是腦海當中那愈發濃烈的求生欲望支撐,隻消一個眨眼的時間,林牧之的靈魂就會被這種痛苦徹底淹沒而掉。

人生兩世的記憶走馬觀花一般的在腦海當中閃爍著,林牧之沒由來的有些走神。

都說人若將死之時,腦海當中便會閃現出自己一生最愛的人、最喜歡的人、最親近的人,都特麼扯淡。

如同漫天碎星的記憶片段當中,此時此刻最讓林牧之看的清楚的是,自己一生當中那些個想做卻沒有做到的事情。

高中時代坐自己身旁兩年的班花,清純如水,自己怎麼就特麼沒把她給辦了?

大學時代一大波學妹來襲的時刻,群芳閃耀,自己咋麼就特麼沒灌醉一個?

恨自己太過保守、恨自己太過膽小、恨自己那卑微的自尊、恨自己那可憐的良知、恨自己年少不曾情況,恨自己兩輩子遺憾無窮!

恨意越強,不知不覺間,林牧之身上的生機流逝卻是越來越慢。

足足將近半個時辰的時間,林牧之整個人的意識、思緒都幾乎沉淪地獄,一股帶著絲絲黑色光點的能量不斷的湧入到林牧之的身體當中,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不斷的補充著林牧之體內消逝的生機。

水窪愈發漆黑,整個胡楊林中沒由來的吹起一陣陣帶著陰冷的微風。

林牧之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思想在無邊憤恨的煉獄當中沉淪了多久,等到林牧之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接近黃昏。

透過稀稀疏疏的胡楊林,金燦燦的陽光散在林牧之的眼前。

陽光原本應當是美麗的、溫暖的,但陽光照耀的林牧之,整個人卻仿佛墜入到了冰窟裏麵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