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有了感覺的時候,陽光猛地覺得自己的腦子裏突地湧起一陣能量的激蕩,然而周身血液驟是一熱,靈台驟清,心神俱明,就象是一潭清澈的湖水,一眼到底,清明透徹,於是乎,一瞬間他想起所有的往事,隻要是記憶之中的,全都在彈指之間流過自己思緒……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驀然在她那雙眼睛裏,自己跪在河裏族部君主雪地的麵前,稱自己是他的奴隸,在他的指令下,火燒駐紮在阿其桑部裏日部的糧倉,又在他的指令下把一封由雪地親手遞給他的信送到使者風情的營房裏,還看見麵對馬特不書,自己揚起匕首,殺死使者風情……再看見……
“啊——不——不是這樣的——”
“不——是——”
陽光像是瘋了一般扯也兩聲長長的尖叫,粟烈的叫聲仿如夜鷹疾啼。
他之所以叫,是他看見了——他刺殺雪地而被捕入獄,在獄中雪地救他的那一景,雪地一邊朝他嚴重受損的肌體施放能量,一邊自言自語陰笑道:“孩子,我不殺你,是因為你對我對裏河族部來說還有巨大的作用,是因為……我將要把變成我的工具……當我把黑色的精靈能量注入你的體內之後,你在裏河族部這幾天裏所做的一切記憶將會被我的能量封印,我會將你送到巴裏西族部,戰爭爆發的時候,也就是我利用你自己的能量毀滅自己的人的時候……哈哈哈……”
他真的失去了在裏河族部刺殺雪地的記憶,在他看到這個幻象的時候,他怎麼相信自己一直倍受尊敬的人,救他目的就是為了把他變成一個戰爭的工具!他也果然成了工具,是他這個部主親手執火燒毀了日部營地的糧草,是他在雪地的指令下把一封來自己雪地之手的信送到使者風情的營房裏,造成她通敵的假象,蒙敝了他與馬特不書的眼睛,引來風情之死,還是他……
一個堂堂的日部主,居然被人當作了戰爭工具,這可是再也不過可恥、可悲、可憐、可恨的恥辱!
陽光無法承受這殘酷到極點的恥辱。
他真的將至瘋顛,他已無法控製自己的憤怒!
幻象遽地消失無蹤,她那雙變化成巨大光洞般的眼睛也在晃忽之間恢複,依舊媚麗,清澈。她還是她,除了臉孔上有了同情與為別人悲哀的表情,並無多少變化,而陽光,麵色已由青發紫,幾乎快要翻出來的眼珠,像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驚懼的眼神好似馬上就要麵對死神。
“我的英雄……這也是你的命,一段令人悲哀的,悲傷的命……好在你遇上了我,我的重生也會帶給你靈魂的重生,隻是,太可悲了……我的英雄!”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狼一般的吼聲,從陽光的嗓眼裏衝出。而他,想必是不敢麵對這樣的事實,便象狼一樣彈起來衝進夜色裏。
隻留下,幽靈無算在黑夜中長歎,象是在感歎自己的命,又象是在感歎陽光的命!
也許,這個算盡天下大地一切,盡所能算的幽靈種族的族人,正在感歎天命,感歎邪惡與正義。
在某些時刻,正義與邪惡似乎並沒有區分的標準……
這是昨天這個時候發生在陽光身上的故事。
在今天這個時候,他把這個“故事”講給她聽。
“故事”很短,一個隻要數分鍾就能講完的故事,他卻講了很長的時候。陽光的臉上充滿了悲痛與不安,更加不安的則是聽著別人講別人的“故事”的她。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樣的……難怪……難怪了……難怪你會殺我……那個罪惡的人與罪惡的黑色精靈能量……我們一定要聯合起來毀滅那個罪惡的人與罪惡的黑色精靈力量,還要毀滅裏河族部!”
她倒象是昨夜的他,發出狼一樣的吼叫!
而陽光,還在沉寂。沒有回應,就象是這無邊無際的夜一般沉寂。
夜在延續。
風變得更涼。
良久,陽光才喃喃自語:“風使者……我真的對不起你……”
風情原來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