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her,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你要問什麼?我的孩子。”
他聽到神父慈愛的聲音從懺悔室的另一邊傳過來,於是他低下頭,用一種驚人的聲音質問:“請主告訴我,怎樣才能遺忘?”
神父沉默了一會兒,他說:“時間,用時間磨去彼此的記憶。”
“沒有時間不能磨去的東西麼?”
“沒有。”
“那麼傷口呢?
“會愈合。”
“淚水呢?”
“會幹涸。”
“那我的罪孽呢?”
……
陶樂顏忽然張開了眼,車窗外長長的車龍顯示著他們此時正好趕上了大塞車。老姚不耐煩的用手指敲擊著方向盤,見陶樂顏揉著眼睛坐起來他才問了一句:“醒了?”
陶樂顏打了個哈欠點點頭,隨口問了一句:“我睡了多久?”
老姚瞟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不太久,大約45分鍾。”他說著看向倒後鏡中陶樂顏略顯蒼白的臉,“臉色很不好,做惡夢了?”
陶樂顏眨了眨眼,剛才的夢算是惡夢麼?相較於以前的那些惡夢,這個短暫的夢可算是幹淨的很了——隻是為什麼他會有這麼深沉的心悸感覺?
在他發呆的當兒,暴怒的重金屬音樂驟然響起,把它的持有者都嚇了一大跳,陶樂顏一隻手按著狂跳的心髒,一隻手從外套口袋裏拿出手機,同樣也被驚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的老姚深惡痛絕的瞪了一眼陶樂顏那支古舊手機,嘴裏小聲咕噥著“總有一天要把它砸掉”的話。
陶樂顏驚魂甫定的看了一眼來電號碼,黑黑粗粗的兩個字:女巫,他立即怨歎的又長長的歎了口氣,然後認命的接起了電話:“喂,大姐頭?”
幼幼永遠像帶著笑意的笑意很快的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嗯,阿陶啊,我這裏有兩張周末去看雕塑展的票,不過我們店裏的人都忙不過來,所以想說送給你,你快點過來拿吧。”
陶樂顏聞言立即警惕的坐直了身子:“大姐頭,我還有半個月才出糧,現在兜裏可沒錢。”敢情他把幼幼這個舉動又當做斂財手段的一種了。
幼幼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然後爆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她邊笑邊說道:“拜托,我雖然喜歡斂財,但還沒有瘋狂到那個地步,這兩張票也是別人給我的,我問了天涯她們,都沒人有時間去,我想說不要浪費才送給你讓你去的。”
陶樂顏聽到不用錢的才鬆了口氣,但一想到幼幼可不會這麼好讓他吃白食,當即又緊張的說道:“我現在工作也很忙啊,我們組裏案子一大堆,我可沒那空閑功夫看什麼雕塑展,呃,當然也沒工夫到店裏去打白工。”
幼幼聞言又沉默了兩秒,接著她就用傷腦筋的語氣輕歎道:“這樣啊,難得我想說給你兩張票,當做上次你幫忙半天的答謝呢,唉,沒想到在阿陶的心中,我就是個這麼愛壓榨你們,一點人情味都沒有的人麼?既然這樣,那請你呆會兒就到店裏來結一下你拖欠的餐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