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區醫院,周青頭上紗布已經取下,隻還剩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掛斷夏侯靜的電話,他坐在了靠窗的桌前翻書。
這是他住院後唯一的消遣方式,薛懷瑾托人帶來的幾本,商學,哲學,文學……
周青快忘了有多久沒靜下心來翻看這些書籍,真正進入其中,倒也沒覺得時間太過難熬。
簌簌的聲音,偶爾夾雜風與空氣摩擦發出的呼嘯聲。
一人,一書,一桌,一椅,一床。
護士每次看到那個坐在窗口的背影,都忍不住悄悄打量著。
進門,有要求就打聲招呼,沒要求就無聲息的來,放下東西,然後無聲息的走。
看著,周青眼睛有點累,他簡單做了個眼部操,就看到古展鵬的那輛越野車停在了樓下。
住院期間,來的最勤快的就數古展鵬。
周青以前口頭稱呼他古叔叔,如今心裏倒真把他當成了一個很值得尊敬的長輩。
一分鍾左右,腳步聲在門口響了起來。
周青起身笑著招呼道:“古叔叔。”
古展鵬至今未娶,也無子女。跟這年輕人相處越多,便越難把他隻當成一個普通的士兵去看。
也爽朗笑道:“今天精神不錯啊!”
“我每天精神都很好,就是不知道什麼時間可以出院。”
古展鵬把手裏一個文件夾丟在了桌上:“簽了字,你就能滾蛋了!”
周青拿出來看了一眼,是上頭下達開除他的文件,之上分別有鐵血軍團跟情報處的鋼戳。
他徹底鬆了口氣,鄭重對古展鵬鞠了個躬。
打斷吳建明胳膊之後,周青有坐牢的覺悟。
如今古展鵬幫他弄到這份文件,不知道暗地裏用了多少力氣,無以為報。
古展鵬手托住了他肩頭,將身體扶正:“青子,咱們倆就別說這些了。記著你答應我的,以後等我退役,可真要去你道場轉轉的。”
周青暗自苦笑,道場現在就差他簽字蓋章,即將抵押出去……
這些話是不用跟古展鵬說的,所以他認真道:“一定好好招待古叔叔。”
卻是決定衝古展鵬這個人,道場就算折進去,他也要開一家更大的。
古展鵬大忙人一個,每次來周青這裏至多呆三五分鍾。這次也是一樣,等周青簽好字,他把文件拿在手中道:“等會我就不親自送你了,有警務員在外頭等著。還是那句話,隻要咱不惹事,別人妄想壓人一頭,不吃那一套,隨時打我電話!”
周青由衷點頭答應。
待古展鵬離開,他換了下衣服,把軍裝整整齊齊疊好,跟一些書籍之類的東西塞進了背包。
以後,或許會如陸天野所說的那樣,他因為這件事三代人可能都不會被軍隊錄用。但他現在孩子都還沒有,想不那麼遠。
更何況現在規矩對周青來說就是狗屁,人隻要站的足夠高,什麼問題都將不是問題。
出門,看到了古展鵬所說的那輛車。
準備過去之時,視線中又多了一個人。
軍裝,軍銜少將,年輕俊朗,惟獨一雙眼睛陰測測的,給人的感覺不大舒服,是於曉軍。
周青從那次跟他發生糾紛後就再未見到過他。
不過,聽古展鵬說他之所以被開除,被軟禁在軍區醫院中,全拜於曉軍所賜。
不清楚他來意,周青便定定看著他。
當兵尚且不懼,如今被軍隊開除,他更不需要對其有任何忌諱跟忌憚。換而言之,他管不著自己了。
“出院呢?”
於曉軍眼神閃爍了一下,漫不經心擋在了周青身前。
“怎麼,於教官要送我一程?”
於曉軍嘿嘿冷笑:“你似乎該改稱呼了。我可是你未來的姨夫!”
周青知道薛懷瑾即將跟他訂婚的事情,很不舒服,卻無力改變現狀。
“成不成還兩說呢,結婚都可能離掉,更不要提訂婚了。於教官,您可得看好了,我小姨這人心很大,您這人恰恰相反!”
於曉軍表情微凝,周青話裏潛台詞分明在諷刺他心眼如同針縫。
“借過!”
周青隨手把他撥到一旁,徑直鑽進了車裏。
等在裏麵的警衛員隨即啟動了車子,緩緩行駛,往軍區之外開走。
於曉軍原地站了一會,眼神中殺意跟躁怒來回轉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