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璃緩慢地走在可蝶前邊,每一步都無比沉重。
赫椒殿的門已經敞開了,清竹把肅璃送至赫椒殿內,便默默退了下去。
肅璃強壓下內心的焦躁,穩重地走向內廳,在內廳外,雙膝跪地,雙手疊加舉過頭頂,微低著頭,提高聲音:“臣妹海凜園問大王安。”
“進來。”幻影細的聲音有著明顯的壓抑。
肅璃起身,不疾不徐地走進內廳,繞過隨意擺放的酒壇,在幻影細一側跪坐下來。
“來,倒酒。”幻影細朝肅璃擺擺手,示意她過來。
肅璃跪著向前挪動幾步,為幻影細倒酒。
幻影細看著肅璃的手,緩慢地開口:“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自幼處在深閨,沒許給雲王之前,應該並未見過晴書吧。”
聽到幻影細提及晴書,肅璃一怔,慌忙撤回了手,小聲答著:“回陛下,是的。”
“那,你每次進宮,似乎都會去看一看她。”幻影細話中有話,輕笑一聲。
“公主與臣妹很合得來。”
“哦?是嗎?”幻影細端起麵前的酒杯,一飲而盡,“那,晴書她是不是私底下謀劃著什麼事?”
“怎麼會?”肅璃牽強地笑笑,“公主殿下才隻有十六歲而已,怎麼會謀劃什麼事情。”
“奧,那就好,倒酒。”幻影細倒是必須要問出點兒什麼,他就是不明白:為什麼,幻影晴書會正好在那天晚上非要見父王,還說有什麼重要的事要交代。
先王的第二位王後是幻影知雲的生母曾瑜蘭,於是,這幻影知雲自小就深得先王先後的厚愛,是各位王族公認的儲君人選,而幻影晴書身為公主,身為幻影細的王妹,自然是深受寵愛,不過她十四歲之前竟從未與幻影細見過麵,隻是一人獨處蠶宿閣,讓人摸不透行蹤。
而如今,肅璃乃是幻影知雲的王妃,每每進宮便要找幻影晴書談話,難免讓剛剛登基的幻影細心生疑慮:莫非,他的父王早料到自己會弑父奪位,已經在在為幻影知雲鋪路了嗎?
肅璃起身,繼續為幻影細倒酒。
……帝洛城……
“掌櫃,人字房裏的那個女孩兒去哪兒了?”宋謠希城急衝衝地從樓上跑下來。
掌櫃的手裏打著算盤,頭也不抬,慢悠悠的回到:“奧,就是那個瘸子吧,她……”
宋謠希城猛地抓過掌櫃的衣服,滿眼怒氣地盯著他:“你嘴巴放幹淨點兒。”
……
宋謠希城悵然若失地走過無人的小街,微閉著眼,仔細聽著周圍的聲音。
“殿下。”宋謠希城心不在焉地輕聲叫著,“您在哪兒?”
忽然,宋謠希城睜大了眼睛,朝旁邊的小巷奔去。
“殿下。”宋謠希城跑到幻影晴書麵前蹲下,借著月色看著她惶恐的臉,手扶著她在黑色鬥篷下瑟瑟發抖的肩膀,“您怎麼來這兒了?”
“希城。”幻影晴書惶恐的睜大眼睛看著他,“你去哪兒了?”
宋謠希城緘口不言,低著頭,他不能告訴她,否則,她會多心的。
“希城。”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女孩的聲音,叢簾鑰正站在宋謠希城身後,看著坐在輪椅上的幻影晴書,“這就是妹妹吧。”
說著,叢簾鑰善意地伸出手,想摸摸晴書的腦袋,以便晴書鎮靜下來。
“別碰她。”宋謠希城聲音帶著警告的意味。
聽到這一句,叢簾鑰的手立刻停在半空,尷尬地把手伸回來:總之,這又不是自己的錯,妹妹突然消失不見,自己也擔心啊。
幻影晴書低著頭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宋謠希城,身體不安地顫抖著,眼裏懸著淚水,絲毫沒有在意一旁的叢簾玥。
叢簾鑰見狀,獨自一人,轉身離去。
“希城。”幻影晴書低聲開口,“其實,你可以留在帝洛城,我可以一個人去耽夏國。”
宋謠希城出乎意料地看著幻影晴書堅定的眼睛:他的殿下,什麼時候學會一個人做決定了。
“這樣當然不行了。”當和她說話的時候,無論心中多焦急,他的語氣總是那麼平和,“我是殿下您的侍衛,自然是至死陪在殿下身邊。”
他當然是不會同意這個提議的,即使是耽夏國派人來接應,他也要和她一起走。
……如果,她一直是他的純情公主,他一直是她的忠實護衛,如果沒有冰璃城,沒有茗回……
宋謠希城為幻影晴書拉拉黑色的鬥篷,凝視她顫抖的彎睫毛:“那,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