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亮得有些開,九個形態莫名的大字散發著耀眼光輝。那天邊的大日,都被這金光遮蔽了蹤跡。夜鶯的身體從空中跌落,還飄在那半空,卻突然消弭於天,化作風沙,和著晶瑩的粉末。
金光似乎在為她踐行,但見有光來,然後竟然在空中倒影出了她的模樣。
屠岸有些不知所措,他眼中的岑峰完全是兩個不一樣的人。前者逆來順受,瞻前顧後。後者英姿颯爽,實力強悍。
屠岸端詳著岑峰,心中憋著幾句話想問,但見此時的岑峰一動不動,他的目光渙散,正炯炯有神的看著那飄散的粉塵。
“朝聞道夕可死矣。”空中的九大金字膨發玄光,岑峰卻陷入了悟道中。
殺戮,殺戮,他仿佛看見了一條無窮無盡的殺戮之途,血腥殘忍,甚至不折手段,在那道路上,有無數人倒在血泊之中,被他刺穿身軀,斬殺在腳下。
岑峰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殺戮無數,死在他手中的人豈止千萬,他登臨絕對,孜然一人。在回首時,一路的死屍,屍橫遍野,在無活物。
屠岸離著岑峰及進,他看到了岑峰臉上一閃而逝的掙紮,他也依稀的聽到了岑峰呢喃的聲音,“是你讓我認識了這個現實的世界,但是這個世界我不會認可,天之道,以萬物為芻狗,人之道,取萬物補不足。”
這一句屠岸沒能聽懂,但是接下來的這一句,卻讓他有所感悟,“心懷天下,兼濟蒼生,我以武入道,以戰止殺。”
岑峰的雙眼也隨著他的這句話回歸清明。
殺戮可以最快的時間讓人了解這方世界的生存之道,但是殺戮也會讓你迷失了本心和生命的初衷。
混沌世界,生命往複,沒有人能決定別人的生死。岑峰堅信因果輪回,報應不爽,所造孽業,終會在未來的某日,償還惡果。
他不知道他所持之器代表著殺戮還是救贖,但是岑峰明白,殺戮之下隻有生死,那生和死是他可以掌控的。
“你讓我看清了這個世界,但是你自己是否也有這樣的覺悟?宗胖子?”
宗家,在宗盛的麵前,岑峰由金光所化,與宗盛隔空而立。
“我的出現你不覺得驚奇嗎?”岑峰徐徐而論。
宗盛神情自若,似乎在岑峰出現之前,就已經猜到了岑峰會來尋他。他不跑不逃,坐定於花園石凳上,仍有閑情逸致,怡然自得。他一手沏茶,一手茗香,細細品來。
“我知道你要來,也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在這之前,你不妨先聽我說?”宗盛微笑道。
饒是岑峰找上門來,他的目光之中卻是沒有半點驚懼。“你想報仇,那我這具身體可以送給你。反正對我並無大用。”
“故弄玄虛,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岑峰冷厲道。
“非也。”宗盛左手一推,將茶杯推往石桌一側,他對岑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時間還早,不妨坐下一敘。”
岑峰也想看看他在耍什麼花活,隨即坐下聽他說話。“請說。”
“你看見了我,我也能看見你,你的第三目很特別,不是真眼,而是虛眼。它應該是隻有被豎目所視之人才能見到,我說可對?”宗盛徐徐說道。
“應該是這樣。”岑峰反問道,“那又如何?”
“我們其實是同一類人,所以我認可了你,也許我們能成為朋友。”宗盛放下茶杯,認真的看著金光所化的岑峰。
岑峰一聽宗盛之言,訕笑了起來,“我們是一路人?你開什麼玩笑,你這殺人不眨眼的家夥,少和我套近乎。”
“也是。”宗盛欲言又止,“現在的你確實和我不是同類,甚至與我所站在的層麵還相差十萬八千裏。”
“不過,你曾經和我是一類人,甚至未來也會和我一樣。”
岑峰愣了愣,他似乎話中有話,岑峰未能清晰的揣度出他話中的含義,“你憑什麼這麼說?你的生死掌握在我的手中,你說這些,是在向我求饒嗎?”
宗盛一言一語,閑庭信步遊走於交談之中,但見他風輕雲淡的說道,“你不記得一開始我跟你說,這具身體,隻要你想要,我隨時都可以送你,但是在此之前,你還是需要先將我的話聽完。”
“身體也可以隨便送人?神經病嗎?”岑峰及其不解他的態度,再兩人交談之前,岑峰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取他的性命首級,告慰死者英靈。
宗盛繼續道,“我一步步料定,原以為你不過山野村夫,但是你每次的表現都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甚至有些驚才絕豔。”
“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把你放在心裏。甚至可以說,在我的眼裏,你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人物。”
“哦?”岑峰回應道,“你也沒有預料道,你會栽在我這個小人物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