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梟那平光的鏡片流過一抹冷光,隻淡淡看著他:“我要是你,識相就閉嘴,斃了你我兄弟照樣能吃香喝辣,你要不想你妹子給你收屍,最好閉了你的臭嘴。”
許大有哪是那麼好嚇唬的,兀自梗著脖子臉紅脖子粗的:“老子怕你個鳥,老子不信,咱妹子就該著被你搶,有種你斃了老子,明兒個咱妹子問起來,老哥兒那可問心無愧。”
碰著這麼一個文革裏混過來的混子,你還別說,蕭梟真有點頭疼,這丫大嗓門還嚎的三裏外都能聽到,已經有人在張望了,好在這裏頭是條大道,人少,又是半夜,一時還沒鬧大。
蕭梟死力把梁瀚冬的槍拗過來:“梁子,你犯軸我不管你,可許甜認他是大哥,你要把她現在唯一的親人也一塊再滅了讓她更恨你嗎?”
這下子,梁瀚冬那藍幽幽的眼珠子總算動了下,一隻手臂還死扒著皺眉扭動的許無心不放,拿槍的手卻已經鬆了,蕭梟立馬將搶奪過來往自己腰裏頭一揣,看著梁瀚冬強勢的將許甜抱緊在懷裏,歎口氣,對著許大有說:“這位兄弟,你也是個聰明的,你妹子是我們熟人,想必你該明白,她並不是普通人,我們已經找了她大半年了,現在她必須和我們走,至少人家裏頭老人還盼著呢,你總不能不讓人家家人團聚吧。”
要不說,蕭梟是幹嚼舌頭一行的,三寸不爛之舌一翻,那是個人都得讓道,許大有混不吝,可吃軟不吃硬,蕭梟幾句話就把他堵得沒話可說,囁喏了下,有點不甘願:“你們這話,誰信啊,我妹子可從沒提起來過。”
“甜甜這丫頭頭些年跟家裏頭鬧點別扭,離家出走了,說到底一家人哪真能鬧得,可她偏就性子倔,吃了不少苦,一時半會這也解不開,可法律上來說,她和我兄弟真是一家子人,你要是真叫警察來,這也是咱占理的,最後你還是吃虧,不過兄弟,咱看得出你是條漢子,真對我甜妹子好,回頭你留個信,等過些日子安頓好了,我讓她給您報個平安,怎麼樣?”
蕭梟半真半假一通話,唬得許大有這會子真沒話好說,人正主尋上來,雖然手段黑了狠了點,可誰讓人家是一家子,他一個沒根底的哪能和人較勁呢?再說,說心裏話,許大有是信的,這個妹子哪都不像一個和自己一個階層的人,真正是自己高攀才是。
心裏頭有點犯堵,好不容易尋個貼心挖肺的,人家家裏頭尋來了,果然不是一個窩的,自己哪能比得上,看起來對方那是真護著妹子,他更沒法和人討要去。
默默不說話,蕭梟拍了拍他背,這頭梁瀚冬早已經摟著人一屁股坐進了自己的座駕,嗯,後座上,那架勢,擺明了要蕭梟開車。
心裏罵了句真是頭白眼狼,又不好拆兄弟台,回頭和顏悅色對許大有說:“說個地址,回頭我給兄弟送信,要不給個電話也行。”
許大有懨懨說:“老子那地,怕髒了你們腳,算了,電話老子沒那興趣用,不過有個電話你可以找到我,有信,一定給我在裏頭留個,也好讓我放心。”
蕭梟記了號碼,挺大方的又拍了拍對方,這才大步流星坐進了梁少那台銀白色的座駕。
還沒等車罩子罩上,許大有老遠嚎了一嗓子:“妹子心氣高,你們可別逼她。不然,不然老子照樣不放過你們……”
眼睜睜看著銀白色的車無聲無息像一頭大白鯊,就那麼溜進了黑夜中,消失於視線的窮盡裏。
望著車外倒車鏡裏頭越來越小的許大有,蕭梟突然衝著車內的後視鏡裏的梁瀚冬笑了下:“你還別說,這哥們挺實在,膽也夠大,是吧。”敢這麼對著一把槍還能橫的家夥,還是頭一回碰著。
更要緊的是,他說的話,大半混不吝的,卻有一句沒有錯,許甜如今究竟怎麼想,誰也不知道,可她心氣高,用逼的,恐怕真不是個辦法。
“我說,梁子,你究竟準備拿甜甜怎麼辦?”瞥了眼梁瀚冬跟個寶貝一樣摟在懷裏的許甜,這張臉,剛才那麼陌生的看著他們,不要說梁瀚冬,便是蕭梟,也覺得不怎麼滋味,幾個人都是一塊看著大的發小,所有人都可以說問心無愧,這年頭嘛,誰離了誰,還不是照樣過的下去?
你要是讓人坑了,首先該問問自己,誰讓你信任人家的?
可是,許甜這麼一個天真的讓人覺得如此純淨的孩子,真正如今變成這副摸樣,就是蕭梟都覺得,當年那事,做的真不是東西。
可話說回來,如果時光倒流,梁瀚冬會不做麼?
大老爺們對矯情這東西,最要不得,如今這都是不可挽回了,又能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