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獅子林下院,是第一個將下放的任務做完的下院。這與嚴羽嚴鍾兩名武士聯手施為有關,不過更多的則是被嚴煥雇傭那些獵人的功勞。在嚴鍾和嚴羽都要去伐木不能帶隊進山的日子,他們自然也不敢冒著生命危險單獨進山,自然也被嚴煥拉來伐木。如此一來,獅子林的人手增加了一倍有餘,效率更是比獅子林那些閑漢們高出數倍。
作為獅子林交工的負責人,嚴羽押運著木材提前進入了嚴府大院。
重回舊地,他原本在藏書閣所住的小屋早已另作他用。不過嚴羽倒是毫無怨言地和其它下院裏上來的人擠在廂房的大通鋪上。他們是嚴羽最好的掩護,讓嚴辛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嚴羽下手。
嚴辛對此恨得牙直癢癢,但是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祭祖大日在即,嚴家大院裏本來就戒備森嚴,而他上次派出的小姒再加上兩名鐵兵竟然不知所蹤,這也讓嚴辛心中驚疑不定。憑著這兩日他對嚴羽的觀察,又並沒有發現這個偏房子弟有什麼過人之處,甚至連之前情報中所說的一階魅脈都沒有表現出來。
武士打通氣脈之後,舉手投足之間都和以前大有不同。嚴辛身為四階穹脈掌控者對此深有體會。在他看來,打通了魅脈的人,在行動時不可能不帶有征兆,除非他氣脈修為達到五階以上,能夠意隨心動,完全操控自己的身體和氣息。
畢竟他不可能想到,嚴羽能夠自由收放自己的氣丹,而且能夠讓它在各條氣脈之間流動。而回到了嚴府大院之後,嚴羽始終將氣丹保持在元脈和察脈之中,隨時保持對周圍環境的警惕。
因此,嚴辛倒是懷疑失蹤的小姒是不是起了什麼貓膩。但是日前人手短缺,隻有將祭祖的事情忙完之後才能騰出人手來調查這件事。
八月初八,隨著第一縷陽光射入嚴府最高的塔樓頂端,那口巨大的銅鍾終於開始了七七四十九聲不間斷的敲響。嚴家祭祖之日也終於來到。
嚴府大院中心位置,蒼嵐堂後身的祖祠已經在幾天之前完成了翻新,此刻一副金碧輝煌的模樣。數千嚴府子弟和家丁分成數列整齊地站在小廣場上。
帽子,頭發上還沾著細小的露珠,嚴家闔府上下已經在祖祠前靜立了大半夜。此刻各人的身體素質便顯出明顯的詫異來,那些打通了氣脈的都仍然神采奕奕,而普通人早就累得雙腿發顫,雙眼浮腫了。
第一束陽光透過塔樓頂層的窗戶,正好投射在祖祠前擺設的香爐上。早已等候多時的家主嚴天昊整了整袍服,端著正步往祖祠裏走去……
鍾聲不斷響起,祭祖儀式也在按部就班地進行。嚴家本來就注重傳統,在此時更是對禮節苛求到極致,進入祠堂的順序,節奏,不同身份族人的穿著甚至表情,都按照事先寫好的劇本一絲不苟地表演下去。
嚴羽此時並沒有站在獅子林所在的下院隊列中,而是站到了與他同年的嚴府子弟方陣裏。今年是他們十八歲的年頭,家族要趁著祭祖的時機為他們每個人舉行冠禮。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旁支子弟和主支子弟能夠穿著同樣的衣服平等地站在一起。這是他們一輩子隻有一次的特權。
前後左右都是些熟悉的麵孔,但是他們臉上的神色卻讓嚴羽感覺有些陌生。這些人裏麵,有的頗有天賦,至今仍留在演武堂中專心修煉,這批子弟眼中根本沒有其它同年的存在。而就是那些沒有什麼天分的子弟,也不會在冠禮之前就被送出大院,所以在他們的眼中,嚴羽無疑是一個最失敗的典範。
當嚴羽在山野間與野獸殊死搏鬥的時候,他們在明亮的學堂中修煉;當嚴羽與紅蓮教餘孽鬥智鬥勇的時候,他們在錦被中睡得香甜。這兩三個月的時間,對於這些人來說,和過去的十幾年沒什麼不同,但卻讓嚴羽的世界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嚴羽突然心中有些酸楚,或許不是他們的眼神變了,而是自己的眼神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