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嚴羽一手拎著三隻山雞,另一手抓著一隻野兔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下來了。山裏就是這樣,每天亮的時候少,黑的時候多,而且一黑下來就連月亮星辰都很難看到。就算是在獅子林附近住了一輩子的嚴鍾,也從來不在山林裏頭走夜路。
似乎對嚴羽的效率很是不滿,那圖蒙士兵中為首的一人又站出來對嚴羽指指點點,用生硬的大秦話命令嚴羽趕緊把吃的東西弄出來。
矮坡下已經搭好了幾個帳篷,那黑袍人不見了蹤影,應該是回到帳篷裏麵歇息了。而在他原本走來走去的石台上,那匠師卻和山民一同在忙活著什麼。
嚴羽麵帶委屈地看了那幾個圖蒙士兵一樣,隻能扭扭捏捏地坐到一旁生火烤東西。那圖蒙士兵見嚴羽哆哆嗦嗦地拿著個火折子,半天才點起來火,便衝那石台上的兩人大喊了幾聲。
那山民一溜煙從石台上跑了下來,幫著嚴羽弄起燒烤來。
小半個時辰之後,那三隻山雞和一隻野兔都進了那些圖蒙士兵的肚子,而嚴羽隻是象征性地啃了兩根腿骨。反正他在去狩獵的時候已經填飽肚子了,用紫色火環烤肉可比柴禾快多了。
不過,當嚴羽廚子的工作結束之後,那圖蒙士兵又告訴嚴羽,讓他也到石台上去幹活去。
這個命令嚴羽倒是心甘情願地接受了,這次出來他早就想知道這些圖蒙人鬼鬼祟祟地究竟想要做什麼。
走到石台上,卻見上麵已經堆了不少的泥土和石塊。那趙姓匠人正在用那些材料在石台上砌成一個古怪的造型。
見到嚴羽上來,那趙姓匠師嘴角帶起一絲冷笑:“過來吧,這就是今天晚上咱們要幹的活兒。你是第一次來,我就行個好教教你,這地上已經畫好了圖案,你就照著這個圖案砌就行。記住,一定要把這鐵絲埋進去,保持鐵絲水平!”
嚴羽走到石台上,果然見到石台的中心用白色的粉筆畫上了一個直徑兩丈左右的大圓圈,在圓圈的裏麵也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線條。
現在那個大圓圈已經被趙姓匠師所砌的泥台擋住了一半。而且可以看住,他正好將整個圓圈平分成兩部分,趙姓匠師所砌好的泥台,完全都在圓圈中心線的一側,另一邊顯然是給嚴羽所留的任務。
嚴羽心中頓時明白,這趙姓匠師顯然是接著規矩為難自己。且不說兩人一個是生手一個是熟手,效率上肯定就不一樣,單說嚴羽出去狩獵和燒烤的時候,這趙姓匠師就一直在這裏幹活,時間上也要比嚴羽鬆活得多。
此刻嚴羽已經對那趙姓匠師的性格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當然,這人的小肚雞腸在嚴羽看來有幾分可笑,不過為了更好地完成自己潛伏者的身份,他必須重視身邊的每一個人。
“我是一名鑄器師,不是石匠。”嚴羽說道,“這活兒我幹不好。”
“我以前還是篆刻師呢。”那趙姓匠師白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去找那些圖蒙大爺說理去。”
嚴羽微微一笑,幹脆就坐在旁邊,看那趙姓匠師如何工作。
其實這活兒說起來也不算複雜,看樣子最關鍵的地方就是要將那些金屬絲繞成規定的形狀。趙姓匠師用泥巴混著石塊,很快就鋪好一層,抹平之後就將金屬絲平鋪幾段上去,然後再往上鋪泥巴……
看了幾次之後,嚴羽也漸漸有些心得。那地上的圖線顯然已經標示出金屬絲所在的層麵,譬如說第一層上的金屬絲,就用單線表示;第二層上的金屬絲,就用雙線表示……
那趙姓匠師幹這個已經是老手,很快就將他那一半的活兒完全做好。然後他頗為警惕地看了看嚴羽一眼,背轉身子從懷裏掏出一瓶不知什麼的藥水,倒在手心裏撒在那形狀古怪的石台上。
然後他才將旁邊放著的枯枝爛葉都抱過來,平鋪在那泥台之上,用火折子點燃直到冒出煙來。
做完這一切之後,那趙姓匠師拍拍手坐到旁邊,順手摸出根旱煙來,笑眯眯地看著嚴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