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鴛望著他的眼睛裏充滿了擔憂。
沈歸遠看見了,反而笑了,“我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也知道我應該做什麼。”
林意鴛看樣子很想懟他一句,但是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最終她還是開著車走了。
沈歸遠站在原地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半晌才朝著那輛車走了過去。
周自橫靠在車門上,依舊穿著出院時的白襯衫,指間有明滅的微光。
有風吹來,好似要將寂靜無聲的氣氛吹散。
沈歸遠站在三步之外,聲音沉沉,“我應該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周自橫卻不看他。
是啊,他已經說的再清楚不過了。
也再傷人不過了。
可是那又怎樣?如果感情這東西能輕易被控製,又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癡男怨女呢?
他不是沒有嚐試著放下,這幾年的時間裏,他曾經無數次嚐試過放手。可是每一次的決心在聽到他的任何消息時,都會變得潰不成軍。
這樣叫他還怎麼放手?
從一開始就知道注定是絕望,隻是總是會忍不住奢求他一點點兒的回應。
最初,是能陪在他身邊就好。
慢慢的,就開始變得貪心不足了。
想要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想讓他有回應。
奢求著他能夠用同樣的感情來回應自己。
可是奢求就是奢求,就是妄想。
甚至到了如今,連看他一眼都是不可求。
他眼底有千重海,萬仞山,那些說不出來的話,隻能這樣沉寂在眼底,腐爛在心底。夜深人靜的時候,慢慢拿出來,一個人孤寂的回味著。
時間在兩個人的沉寂中慢慢溜走。
許久,周自橫才開口,“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上去休息。”說完,他轉身拉開車門,就坐了進去,仿佛他來就是為了對沈歸遠說這麼一句話的。
沈歸遠簡直要罵人了。
神他媽時間不早了,站在這裏這麼久就是為了說這麼一句話嗎?
明明他才剛剛對他說了那麼絕情的話,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來對自己說這樣一句話的?
然而周自橫根本一點兒反應時間都不給他,就那麼開著車走了。
這麼一折騰,沈歸遠回去的時候反而入睡的格外快。
隻能夢裏就沒有那麼安靜了。
夢裏紛紛亂亂,幾乎分不清身在何處了。
他好似看到了剛剛來做入學登記的周自橫。
別人都是家人親戚陪著,隻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站在一旁,遺世而獨立。明明長著那樣好看的一張臉,有那麼多的人想跟他搭訕,偏偏他就是一個都不搭理。周圍那麼嘈雜,他一個人硬是營造出了一種冷冷清清的氛圍,讓人根本就看不下去。
沈歸遠扔了正在做登記的本子,站起來,不顧副會長在身後喊著“你幹嘛去”,徑直朝著那個冷冷清清的人走去。
開學季是最好的勾搭朋友的時刻,他就那麼把手搭在周自橫的肩上,顧略掉他滿臉的厭惡與不耐煩,低下頭去看他正在寫著的名字。
“野渡無人舟自橫——唔,這名字不錯啊!”他望著周自橫笑得陽光又燦爛,“我叫沈歸遠,‘荷笠帶斜陽,青山獨歸遠’,怎麼樣,是不是比你的名字更有詩意?”
睜開眼的時候,沈歸遠的思緒依舊留在那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