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陳世昌把所有情況都跟沈和講的很詳細,路線、位置、人、安保係統,他上次來觀察到的所有細節都詳盡地告訴了沈和,使得沈和就好像也曾經來過一樣,但是唯獨這個密碼鎖,是個意外。
也許是新換的密碼鎖,所幸是漢字,對老外來說是天書,對沈和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密碼屏比一般的數字屏大,點擊以後出現一個20個鍵組成的虛擬按鍵屏,橫五豎四。這些按鍵有的是一個漢字,有的是漢字偏旁,這些漢字鍵和偏旁部首鍵應該也是經常在更換的。
從那個店員離開後算起,已經過去了兩分半鍾,主人隨時會出現在這個樓上,沈和必須在兩分鍾內拿到銀杯離開這幢樓。
沈和判斷,密碼可能是一個成語,一個名句,或者一個俗語之類的,偏旁組成漢字,漢字組成詞組、短句……他略一思忖,依順序按下這幾個鍵:五、口、宀、丁、愛、與、忄、曾。
八個鍵組成五個字:吾寧愛與憎。這是一句詩,李商隱《北青蘿》的最後一句。
玻璃罩自動打開了,沈和一顆心落地,暗自慶幸。幸好他記性好,儲備量大,而調取儲備的速度也夠快。他伸手將銀杯拿在自己手裏,塞進褲子口袋裏,迅速轉身離開。
這首詩的全文是:殘陽西入崦,茅屋訪孤僧。落葉人何在,寒雲路幾層。獨敲初夜磬,閑倚一枝藤。世界微塵裏,吾寧愛與憎。
詩人領悟到“大千世界,全在微塵”,更襯出孤僧高潔的心靈。而此時,一個異國的商人用這句詩做密碼,而一個小偷解開了密碼並偷走了銀杯,真是一種諷刺。是的,我就是小偷,沈和苦笑。
沈和悄然下樓,看見了先前的那個店員,他閃身躲進牆角,等那人轉身背對著他後,他立刻箭一般竄進廚房。然後沉著的站定,再次從廚房的料理台及忙碌的廚師身旁經過,有人跟他說話,他也隨便說著陳世昌教他的話應對。快到門口的時候,門口進來一個人,有人叫他“皮埃爾先生”。
皮埃爾先生微胖,有些謝頂,他迎麵朝沈和走來,一雙灰色的眼珠子審視地盯著沈和看。沈和若無其事、態度自然地朝前走著,經過皮埃爾身邊時隨便說了一句:“轉角的綠色植物該修剪了。”
趁皮埃爾愣著,沈和腳下不停地從他身邊走過,一直走出了廚房的後門。沒有人攔著沈和,沈和就這樣走出了後門,走出了這幢樓。
走過一個轉角,沈和迅速摘掉胡子和眼鏡,扔進了垃圾箱,將外套反轉回來重新穿上,在街角的水龍頭上接了點水,用十指把頭發向後梳,他恢複了原來的樣子。他空著一雙手,看起來什麼工具也沒有,卻能憑空的改換形象,憑空的盜走一個銀杯。
他按來時的路原路返回,希望以最快的速度走到大路上去,跟陳世昌和李芸熙彙合,他還要麵對李芸熙的盤問,並要給出合理的解釋。然而,有人擋住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