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汪警官他們沒看見有地下室？”
“地下室是從櫃子裏下去的。”
“櫃子裏？”
沈和看周峰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一個說胡話的人，周峰不滿道：“你看你，老是不相信我說的話，他們帶我下去，是打開一個櫃門，從櫃子裏下去，有一個樓梯，很窄，下去以後就很大了。那個猴子很凶，到處亂竄用爪子抓人，他那隻藍色透明爪子上的須須能纏住人，誰都製不住它，連那個很凶的禿頭都怕那猴子，隻有那個外國老頭能管住猴子。”
會說話的猴子，藍色的透明的爪子，爪子中間有個像小心髒一樣跳動的東西，可以把人纏住的須狀的手指……周峰的這些描述讓沈和想起了菲爾曾經說過的話，就是看煙花那天，菲爾對他說的那些話。
“燈塔水母。它在性成熟後會重新回到水螅型狀態，並且可以無限重複這一過程。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就是說，它擁有返老還童的能力。這是一種能避開死亡的能力，在生物學上，它是唯一一種隻要不被吃掉或病死，就可以長生不死的生物。不老，不死，不生，不滅。通過重生和無性繁殖，一個水母變成了數百個一模一樣的水母。所以，在世界五大洋，都充滿了基因排列幾乎一模一樣的燈塔水母。可惜燈塔水母在陸地上不能存活……”
這個怪物猴子的爪子，不就像一個燈塔水母嗎！菲爾培育出了一個怪物，他的野心，也許比能理解的還要大，難道他不僅僅是為了身體的複原，難道他還想永生不死？太瘋狂了，這分明是人類的癡心妄想。
沈和從手機通訊錄裏翻出汪警官的號碼，卻猶豫著沒有按下撥出鍵。周峰湊過來看看沈和的手機屏幕說：“你要給汪警官打電話？”
“應該把剛才的話告訴汪警官了，不過，他會以為我們是瘋子吧？”
“會，”周峰點頭，“我們本來就不是正常人，你也在吃教授的藥，我也在吃教授的藥，我們都是一樣的，不正常的人。”
周峰的話這麼刺耳，可是想想又對。我們都是一樣的，不正常的人，沈和心煩意亂起來。
是的，他跟周峰沒什麼兩樣，是什麼讓他忘記了這些，以至於在周峰麵前總能保持著一種優越感？原來，他們是一樣的人，一樣需要靠藥片來支撐的人。如果要說有什麼區別，那就是他還有利用價值，而周峰是已經被放棄的試驗品。
是啊，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他是個冒牌貨，有什麼底氣站在李芸熙麵前去質問她呢？過目不忘，豐富的知識儲備，超強的學習能力，對藝術的領悟與感染力，這些能力全是假的，隻要一個禮拜不吃藥片，他就會慢慢開始退化，直到變回平庸無奇的本來麵目。
眼前的繁花盛開讓他迷失了自己，花開就有花謝，等到花謝的那一天，他就會像一個遇到克星的妖怪，被打回原形。
沈和和李芸熙已經兩天沒見麵了，也沒有機會就那天的事和解。這一次，是他們認識以來第一次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