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落榜生1(1 / 3)

題記:我隨手翻開孝經,隻見上寫到: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複坐,吾語汝。”“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父母,孝之終也。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

我低聲吟詠著,腦海中浮現了一幕幕難忘的景象。

第一章落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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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島西部龍灣的一個內海邊上,有一個村莊叫龍門,我就在這裏降生了。那時,人民公社正組織大隊幾個村莊集中人力築壩攔海。母親用繡著牡丹花的絨布背兜背著我,披星戴月參加勞動。到我會走路的時候,築起了一條從北向南延伸、五公裏長、十五米高的攔海大壩,被命名為龍灣大壩。

沒有龍灣大壩之前,這片大海和土地是按照自然規律生生息息的。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裏,靠天吃天、靠海吃海,自得其樂,幾個村莊以鹽為主,亦農亦漁。

傳統的鹽業生產方式很原始,但生產出來的產品,是像珍珠般的鹽粒,晶瑩剔透。這些東西在現如今絕跡的時候,人們明白那是已經可望不可即的原生態產品。當人們對碘鹽的安全性提出質疑時,我自然而然想起這些海鹽,那真是令人神往但已經絕跡的佐膳珍品。網絡發達的時代,人們盲目迷信碘鹽,攻擊海鹽為私鹽,以海水汙染為借口,企圖消滅海鹽在醃製品生產的合法地位。其實,試問,如果用碘鹽來醃製酸菜榨菜之類,誰敢吃嗎?你吃不吃,反正我是不會吃的。

原生態的海鹽,來自原生態的生產工藝。據說,從秦朝開始,人們以海水曬鹽了,到宋代曬鹽工藝已經很成熟。宋元時期在此地設鹽務所,使生產、流通納入政府管理的範疇。為了便於大家理解,我用倒敘的方式說明:製鹽的工序是在青石鹽田裏曬海鹵水,海鹵水來自一個圓形過濾窯;過濾的材料是黑泥沙和海水;黑泥沙是經過日曬的鹽沙;窯裏的沙過濾後可以鏟出來再曬再用,來來去去不斷。這裏的泥灘是鹹度很高的黑沙,經過幾天日曬後,被送到鹽窯中壓實,作為過濾海水的鹽礦原始材料。男人們負責填沙,女人們挑海水上窯。經過海沙過濾的海水,變成鹵水,被挑道青石鹽田暴曬幾天,就能夠結晶成鹽了。從宋末元初開始,潁川堂的祖先就在這裏設鹽務所,整個大隊鹽十幾個村落都是鹽民村,這裏的人民以鹽為生,農業和手工業倒成了副業。

記得自己小的時候經常跑來這片鹽田地看父母勞動,玩耍。八九歲時還誤入被漲潮淹沒的海塘中,幸好被村裏的大哥哥發現,及時救了出來。自己喝了許多海水,至今嘴裏還留著鹹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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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延到村莊的大壩,把寬闊的內海隔開成兩邊,往村莊望去,曆史上的大片泥灘和鹽田變成了內海;往外灘望去,是內海順著海溝向外伸展的一望無際的大海。附近村莊的人們在農閑、鹽閑時刻,都喜歡跑到這兩片海中捕撈魚蝦,而且收獲頗豐。這倒應了老百姓經常掛在嘴邊、透露樂天知命思想的口頭禪:天生天會養,隻要人不懶。

圍繞著大壩方圓十裏,從北向南有七個村莊,像天上的北鬥七星一樣鑲嵌在美麗的北部灣邊。從最北段算起,分別是龍社、龍美、龍門、龍泊、龍道、龍樓、龍盤。在北端大壩路口,是坐落著龍社、龍美兩村的龍秀原,山坡植被茂盛,山水相依,景色與內海交相輝映。大片樹林迎風招展,投射到內海中的倒影,像一幅水彩畫,再加上夕陽餘暉的映照,讓這片海景披上濃重的紅彩。天空中不時飛過雁陣,像流動的彩帶,使海天渾然一體。夕陽下,天馬行空的白雲更讓你流連忘返,油然而生對這裏山山水水的熱愛。

我慢慢悠悠地隨著父母穿過這片林地,仿佛人走進了畫中。此情此景,真是會意天然,心曠神怡,物我兩忘。

走上了大壩,壩外靠出海口處卻是另外一番景象,映入我的眼簾。一眼望不到邊的紅樹林,盤根錯節,與黑泥渾然一體。綠叢中不時驚起海鳥,吸引著我的目光。

父親下到壩內基底,臨水撒網。母親卻下到壩外基,走進泥灘中的紅樹林。農閑期間,父母來這裏捕撈魚蝦蟹,摘采紅樹林果實,已經形成了習慣。在我的印象裏,困難時期糧食緊張,家裏經常用紅樹林果實就著米煮熟充饑。紅樹林果的鹹苦味到現在我還記憶猶新。

高考失利像一把利劍一樣,深深刺痛了我,使我精神萎靡,信心盡失。我坐在壩基上,手裏拿著一本書翻看,但精神難以集中。父母護犢心切,擔心我胡思亂想,因此讓我一同到壩上來,名義上與他們一起勞動,實際上是讓我不要離開他們的視野,到外麵來散散心,以求去愁解悶。說真的,高考成績就差幾分上線的失敗打擊所帶來的痛苦,誰能夠體會到?我自知情緒失落令雙親無可奈何,他們都看在眼裏,痛在心上。

父親在村裏是數一數二的勞動能手。父親年輕時個頭高挑,身強力壯,喜愛學習勞動技能,打石片的絕活堪稱一流。所以有一年曾經被抽到社建隊去,遠離家鄉,為建機場打石鋪路。在家裏,參加生產隊勞動之餘,父親利用中午時間到飛龍原打石塊,幾年下來自己蓋起了三居室,還蓋起了西廂平樓。撒網捕魚也是父親的拿手好戲,我們經常能夠吃到魚蝦,都賴父親農閑到內海捕撈的恩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