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生命在花兒一般的年紀裏,被用那樣殘忍的手段殺害,事情雖然過去了十多年,但死者依舊怨怒難平,這也能理解。
但它一直這樣纏著老李不肯走,也不是個事兒啊。
老李中邪的第三天,我準備忙完手頭的活就去跟場長請個假,出去找個道士和尚之類的人問問,看看有沒有什麼破解的法子。
結果當天老李又出事了。
那天上午送來了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頭,說是患肝癌死的,算是喜喪,孝子賢孫來了一大群人。
靈車開進場裏沒多久,那些孝子賢孫正下車呢,老李瘋一樣地從宿舍衝出來,照看他的工友攔都攔不住,隻能跟在後麵跑。
那天天氣陰沉沉的,一副大雨將下不下的樣子。
老李麵色慘白,兩眼通紅通紅好像要滲出血來,眉心那塊位置隱隱發黑,三四天沒洗的頭發亂糟糟的,嘴裏還發出“嗬嗬嗬”的怪聲,手舞足蹈的,看起來嚇人極了。
老李衝到靈車跟前,看都不看,抓住一個剛從車上下來的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夥子就又踢又咬,一大堆人擠在一塊兒,小夥子躲都沒地兒躲。
“老李你幹嗎?瘋啦!”有同事上去拉他。不過就老李這個狀態,估計和瘋了沒啥差別。
混亂中,老李也挨了幾拳,我和隨後趕過來的幾個工友費了好大勁才把老李拉回宿舍。
回到宿舍裏還不安分,瞪著兩隻血紅的眼睛一邊哭一邊還要往外衝,直到我們幾個拿繩子把他綁了才算消停。
家裏老人過世本來心情就不好,來了火葬場還被個瘋子一樣的人莫名其妙的打一頓,這下這家人不幹了,嚷嚷著讓我們領導出來給個說法,不然要把場子都給砸了。
場長聽到外麵吵鬧也出來了,聽工友們說了情況趕忙給人家又是賠禮又是道歉,說老李是這附近的瘋子,不知怎的跑進來了,以後一定會加強監管,避免類似事情發生,最後還給塞了個大紅包,這事才算完。
也是奇怪,中邪這麼些天來,“老李”一直沒做啥出格的事兒,最多隻是半夜哭一陣,這次咋忽然暴怒?
難道這小夥子和“它”的案件有什麼聯係?但十七年前這小夥子才十來歲,根本不具備作案能力啊。
這事兒疑點這麼多,我就多留了個心眼。
這家人離開後我就開始著手調查,說實話,我對那位家屬一無所知,連姓甚名誰都不知道,調查起來還真挺費勁的。
我先翻了下這兩天的報紙,找到那老頭的訃告,把上麵他那些孝子賢孫的名字一個個記下來,然後拜托我一個在派出所上班的朋友幫忙調查,一個個地對照照片。
很快,事情就有了眉目,那名家屬名叫王力,現年二十八歲,4年前從大學畢業,現在在本市一家國企上班。十七年前他剛十一歲,作案嫌疑可說是微乎其微。
但值得注意的是,十多年前,他與死者住的是同一個小區。
派出所的朋友還幫我找到了一些當年的卷宗,發現在當年警方的地毯式排摸中,王力也接受過警察的問話,還做過筆錄,確認作案能力、作案動機都不具備,沒有任何作案嫌疑。
如果王力與案件沒有絲毫關聯,僅僅隻是與死者同住一個小區,那“老李”為什麼會有那麼劇烈地反應?
事情肯定還有些蹊蹺。
我決定找王力當麵聊聊,或許能找到些有價值的線索。
事情不等人,我當天下午就給王力打了個電話,說我是火葬場的員工,上次那件事情我們一直很過意不去,想跟他當麵再道個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