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十八年正月初六
萬籟俱寂的皇宮中乾清宮的燈火依舊通明,不同於其他宮殿的張燈結彩,這裏似乎彌漫著難以言喻的蕭索。麵容憔悴的順治帝伏於案邊,手中的雲毫輕輕地描摹著一個女子的容顏,一筆一筆間仿佛畫出的不是線條而是訴說著亙古的思念。
“皇上,奴才將三阿哥和小公主帶來了。”吳良輔輕輕地推開暖閣的門回道。
順治帝有些疲憊的抬起頭來,看向門口穿著黃色錦羅衫罩著虎皮小褂的小男孩和大紅色披風包裹著的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兒臣玄燁(冰淩)見過皇阿瑪。”稚嫩的童音讓順治帝的臉上映出些許溫暖的笑容。
“來,燁兒、淩兒到皇阿瑪這兒來。”看著年僅八歲卻沉穩有度的兒子和聰明異於常人的女兒,順治帝輕輕地將他們抱起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隨後揮了揮手讓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燁兒,告訴皇阿瑪這天下如果交給你來治理,你會怎麼做?”他目光銳利的看著那如星光般燦爛的眸子,似乎想要從中找到些什麼。
“回皇阿瑪的話‘兒子首先必當以史為鏡讓百官臣服,決不允許任何勢力獨自做大,更不允許外戚專權,要將權力牢牢地握在我愛新覺羅家手中;其次兒子要以孝治天下,讓那些個漢人也知道咱們滿人也可以給他們一個清明世界朗朗乾坤;最後,兒子會厲兵秣馬靜待時機,將所有不臣服的外族勢力削其鋒芒,讓四海歸一,天下太平。’”
“好—好—好—,不愧是我愛新覺羅家的子孫,咱們滿人雖然是在馬上得天下也要能在馬上治天下!”聽到兒子稚氣未脫卻霸氣十足地話語,順治帝連叫三聲好,同時也長出了一口氣,也許這是他唯一能為列祖列宗和大清江山所做的了吧……
“淩兒,你呢?告訴皇阿瑪我們的固倫和孝溫靜端敏小公主將來想嫁給誰啊?皇阿媽給你做主。”若是有旁人在定會覺得十分好笑,因為眼前的這個小女孩也不過兩歲而已,現在就談嫁人的事未免太早了些吧。可是順治帝的眼中滿是認真,這是他最疼愛的女兒啊!他的時間不多了,若是臨走前不能將寶貝女兒的終身大事辦妥,恐怕他就是到了那裏也不得心安吧。他不是個好父皇,但他真的很愛他們。
懷中的小女孩睜著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著皇阿瑪因為董鄂母妃去世而憔悴的麵容,心中滿是悲憫。他的皇阿瑪要離開她和哥哥了嗎?她今天是不是不該占那一卦呢?因為那樣就可以比現在少擔心一會兒了。瞬時間,玻璃心肝的小小心思卻已是百轉千回。“皇阿瑪……”小腦袋曾向寬闊的胸懷,說不盡的依戀。
順治帝更是一陣眼眶發熱,將擁著兩個孩子的手臂又緊了緊。
“皇阿瑪,小淩兒不要嫁人,小淩兒要幫助三哥哥打壞人,要讓他們都知道這天下是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天下。”稚嫩的聲音頓時衝淡了濃濃的悲涼。
“好,那咱們的小公主就當個大清開國以來的第一鎮國公主好不好?”順治帝輕輕地在女兒臉上啄了一下,滿眼盡是疼愛。“燁兒,你要保護好妹妹知道嗎?你們都是皇阿瑪的驕傲,皇阿瑪相信你們的人生會比皇阿瑪的人生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