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東木祭母(2 / 2)

此人沉重的走向墳墓,重重的跪了下去,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身軀卻挺得筆直,不知跪了幾個小時,也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卻聽見這人似乎開始自言自語了。

“娘!您怎麼先走了……你怎麼不等等兒子…你不要我了麼…連你也要拋棄我嗎?嗚……”啜泣聲似有似無。

“六十六年了!六十六年……兒子我……為什麼……為什麼您不讓我再看您最後一眼?……為什麼?……娘!”啜泣已經變成了明顯的哭聲。

“兒子並沒有死!娘……兒子在這六十六年受盡了苦…您知道麼?是您小時候的雞蛋麵……讓我有堅持下來的信心!好想…好想再吃一碗您煮的麵……娘……”

“娘!兒還活著!!!”他大喊了一聲,現在才是四月天,天空竟然有了反常的氣象,“劈啪!”一道閃電打向了遠方。那人卻低頭沉聲笑了起來,“嘿嘿……嘿嘿……”淚水隨著低沉的笑聲一滴一滴的落下。

“轟隆隆~~~”隨著一聲巨響,天空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

不過雨水灑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也逐漸變得清晰,此人是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非常奇怪的是他竟然叫墳墓裏的死者“娘”,要知道死者本是此地有名的長壽人,已經一百多歲了,怎麼會有這麼年輕的一個兒子。

細聽那人貌似又開始了自言自語:“可笑的是…娘…你知道麼?兒子我……死不了!想死都死不了……嗚……”那青年已經把嘴咬破了,足見他的悲痛。

“無論我是不吃不喝一整年…還是被子彈打中心髒……還是被野獸撕咬成一塊一塊!我……我就是死不了!嗚嗚~~~”青年已經泣不成聲。

“嗬嗬~~您知道的……我不想這樣……不想!嗚……隻想打完仗好好地…孝敬您!可是……可是我連……最後一麵都不能……嗚……”青年使勁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他堅定地看著墳墓:“娘!你對兒子說過…無論發生任何事……即使是麵對死亡!也要挺起胸膛正麵應對……娘!兒子在您有生之年…不能報答您的養育之恩…但是兒子一定會謹遵您的教導!娘!若有來生……”

青年又似乎想起了什麼,沒有說下去。隻見他從身上掏出了一把軍用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割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鮮紅的血液泉湧而出,灑在了土墳上。

暴雨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天邊已經泛白,青年還在跪著,臉上的淚水已經沒有了,被雨衝刷過的全身幹淨了許多,可以看得出這是一個清秀的青年,臉上甚至還有些紅潤,眼睛大而有神,原本蓬鬆的頭發此時也已經披散在了肩上,最顯而易見的倒是他額頭上的一塊紅色的印記,細看之下,仿佛一朵花,甚至連九個花瓣都能辨認,令人奇怪的是,他的左臂上昨天明明用刀子割過,現在看來卻連一點痕跡都沒有。

青年緩緩的站了起來,看來一眼土墳,輕聲說道:“娘,您睡吧!東木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