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了二瓶液,已經是夜裏十二點了。王文軒從病床上起來,又在床前踱了幾步,身體感覺上沒有什麼不適。
傷腿也不疼了,除了精神上略顯疲憊外,其它方麵沒什麼毛病。醫生說他的吐血是因受到劇烈刺激的急火攻心,氣血妄行,肝脾失調所至。這種病症說嚴重也嚴重,說不嚴重也算不了什麼,主要是靠自己的血氣療養,脈絡疏理……隻要安下心來,不給病人太過的刺激,此症會自然消失。
王文軒知道自己年紀輕輕的,也不會有什麼病症。他輕手輕腳走到在陪護床上躺著的田琴身邊,輕輕地碰了碰她,小聲道:“田琴,田琴,你起來,我有事要對你說。”
田琴坐起來,看了看在一個空床位睡得正香的王文軒的母親,小聲說:“你還病著,怎麼起來了?!啥事?”
王文軒把豎起的食指放在嘴上,輕輕噓了一聲,又向她使了個眼色,走向門外。
田琴跟著出來。
他們在廊道裏站下。王文軒道:“琴,把你的車鑰匙給我。”
田琴一驚:“你幹嘛去?”
“睡不著,出去兜兜風!”
田琴:“睡不著也得睡,深更半夜的,兜什麼風?!”
“好妹妹,你就把鑰匙給我吧!求你了!”王文軒哀求道。
田琴瞪著他,道:“兜風是假,去楊穎墓地是真吧!”
這個田琴,簡直成了王文軒肚子裏的蛔蟲,王文軒心裏想什麼,她都知道。
“算是吧,給不給鑰匙?!”
田琴:“王文軒,你腦子真有問題!等天明了再去不行嗎?非得深更半夜去,你不怕惡鬼吃了你!”
“不給是吧,”王文軒輕手輕腳回到房間裏,拿起外衣,又向門外走去。
田琴見狀,極步走至王文軒前麵,攔住他道:“王文軒,我今天就不讓你去!”
王文軒:“田琴,你可沒有權力管我個人的私事!請讓開!”
田琴:“不讓!”
“讓不讓開!”
“就不讓!”
王文軒去楊穎墓地心切,也管不得那麼多了。他一把推開田琴,大步向醫院門口走去。
王文軒用力過猛,田琴順勢倒在地上。她大哭道:“王文軒,你個混蛋!我……我跟你沒完……”
王文軒快步走出院門。
野外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風呼呼地吹著,樹葉“嘩嘩”響。天空中,偶爾傳來幾聲單調的“嗥嗥嗥”的大鵬鳥叫聲。
王文軒站在醫院門口,辯別著路徑。腳下是鎮衛生院,距他村後的老牛山至少也得十多裏路。天又黑,如果步行的話,至少也得半個時晨。
王文軒站立了一會兒,眼睛適應了黑暗。正當他邁向老牛山的路經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
這半夜更深的,能是誰來電呢?莫非是田琴的母親?
果然是她。
田母:“王文軒嗎?”
王文軒:“是我伯母,對不起,又打擾您了!”
“小王,這半夜三更的,非要往墳地裏跑,你有沒有病?!”田琴的母親氣憤道:“趕緊回去!我女兒若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
王文軒:“伯母,您不是說要我‘虐待’田琴嗎?您現在的話我就有些不解了!到底您是讓我對田琴好,還是歹?”
“對她‘歹’也得有個前提條件,絕不能危及她的生命安全和人身自由為前提!難道還讓我教你不成!趕緊回去吧?!”
王文軒覺得田琴母親的話好笑,故意道:“我明白了,伯母,您老的意思,隻要不危及田琴的生命,我都可以對她很虐,對嗎?”
“王文軒,你有意氣我是嗎?!話,我也不多說了,反正我把女兒交給你了,我女兒若有半點差錯,我就拿你是問!趕緊去吧,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
王文軒心想:這老太婆也太自私了吧,既想讓她女兒離開我,又不想她女兒受到傷害!這兩全其美的事,真的很難做到。
王文軒不敢怠慢,趕緊返回醫院。
還沒進大門,就看見一輛小車迎麵駛來。雪亮的光柱直射前方,刺得王文軒睜不開眼。
從車身形狀和時間上,王文軒不難猜出這車是田琴的。
他急忙轉過身,靠在路邊,背對光柱。
果然是田琴的車開了出來。
車子“嘎吱”一聲,停在王文軒的身邊。田琴也不說話,氣衝衝地下了車,打開駕駛座車門,把王文軒推上了車。
等田琴坐在了副駕駛座上,王文軒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委屈你了!”
田琴目視前方,沒好氣地說:“少廢話,開車!願去哪去哪!”
王文軒也不在乎她是否生氣,他打開發動機,點了下離合,掛上檔,小車在漆黑的夜色裏起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