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準備走了。
她喊住了他。
“春水,我告訴你吧。”
“什麼告訴我?”他剛邁開了腳,又停住了。
“真相。”
“什麼真相?”
“可樂的真相。”
“你是說那杯可樂裏麵添加了東西?”
“什麼東西?”
“說出來,你不要生氣,也不要驚嚇。”
這樣一說,春水心裏更緊張了。“快說,那是什麼東西?”他催促著。
“一種讓人快樂的東西。”她輕描淡寫地吐了出來。
他回到住處時,已經深夜一點了,小區裏一片安靜。不過,他還是覺得身體很興奮,總想做點什麼,那杯可樂的效果還在顯現。才來都市不久,就給生動了上了一課。這難道就是都市生活給他的下馬威?他的內心充滿了惶恐、憂慮與不安。
他明白,這些事的發生,不是都市與鄉村的問題,而是他出了問題。麵對光怪陸離的新生活和各色各樣充滿吸引力的誘惑,他實在很難把控自己。
嫂子曾對他說,水至清則無餘,在職場官場上混,有時就得與同事大夥一塊鬧騰鬧騰,也不必太自責,以後注意點就是了。她的性格就是什麼事都大大咧咧的,不隱藏什麼,但在他看來,她這是在示威,似乎在向他說,你一個土包子,什麼都不懂,我用點手段,你就上當了。
他一夜輾轉反側,思想來考慮去,也不知幾點睡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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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一看,已經七點半。他很少用鬧鍾,每天準時醒來。昨晚折騰得太晚,起來遲了。急匆匆趕到單位,還好,沒人注意他遲到。比他晚的還多著呢。
一整天身體軟綿綿,不斷地打嗬欠。何潔很好奇,春水今天是怎麼了,平時他是神采奕奕,精神百倍的。她關切地問:“是不是昨晚沒睡好?你不是一個人睡嗎?是不是有什麼心事?說出來讓大姐聽聽,說不定能幫上你呢。”她不關心還好,一關心起來春水更不自在了,連忙謝絕,找了個理由,說是一整夜有隻蚊子讓他睡不好覺。
不但人很疲憊,食欲也沒有了。中午單位有工作餐,以往他總是吃得最歡的。說實話,這樣的工作餐天下隻此一家了,搭配合理,營養豐富,品種繁多,領導說了,不怕貴的,就買對的。今天他胡亂地扒了幾口。何潔一直看著他,心存狐疑,這春水,這是怎麼了?就算沒睡好,不至於飯也吃不下吧。他肯定有事。
譚春也吃不下去。她經常這樣,所以人們已經習以為常,見怪不怪了。她扒著飯,偶爾還會瞧幾眼鄰桌的春水,滿懷哀怨。這人們也不以為奇。她不掩飾自己對春水的喜歡。
工作能讓春水忘記煩惱。上次的稽查行動讓他展露了身手,獲得了表揚,體現了價值,也體驗了作為一名執法者的威嚴與權力,他喜歡這種感覺。所以,他渴望著再來一次這樣的行動。
但隊裏的其它同誌不這麼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行動就可以坐在辦公室端著一杯茶閑聊,坐在電腦前玩點小遊戲,查看股票行情,日子過得悠閑散慢,到外邊行動不但累,還有風險,遇到不要命的主,弄不好還會受傷。隻要不是領導逼著他們去行動,他們就不會主動去行動。
這次不得不去了。據可靠線報,在市郊外的一座民房內,堆放著許多從國外走私來的高級香煙。上級指示說,要查實,如果證據確鑿,就要來個一鍋端。
朱隊長十分重視此次稽查行動,做了周密的布置。他信得過春水,決定派他先偵察一番,把民房的地點、周圍的情況、走私煙隱藏點、值守人員等摸清楚。知已知彼,百戰不殆,軍人出身的朱隊長深知這一點。
春水能受到朱隊長的重視,心裏很受用。他覺得朱隊長是個真男人,做事有擔當,可他人少勢薄,經常一些好想法好主意在局裏得不到采納。朱隊長中層幹部做了好多年了,論能力與資曆,他都應當是副局長了,可幾次提拔都沒有他。雖然他嘴裏不說,心裏也鬱悶著呢。可工作起來他就是個拚命三郎,個人的委屈全放一邊。
朱隊長說,這次任務,除了局領導,隻有他們兩人知道,春水深知責任重大,不敢有絲毫懈怠。